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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第2页)

然后不等小鹿回答,他拔腿走开,开始张张罗罗的让勤务兵通知厨房开饭。

晚饭端上来,是干干净净的一小桌子。小鹿像往常一样吃了两碗大米饭,然后吃完饭后一抹嘴,他也没觉出饱,也没觉出饿。张春生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汤,他一愣,这才发现桌子上还有汤。

武魁没有走,在背人处小声问张春生:&ldo;哭了吗?&rdo;

张春生摇摇头:&ldo;没有。&rdo;随即又道:&ldo;你晚上别走了,陪他说说话。&rdo;

武魁答应了,然后往院内地上洒了些水,又搬了椅子和板凳出来,口中呼唤道:&ldo;师座,出来坐会儿,吃点儿西瓜吧!&rdo;

小鹿本来是正在堂屋里来回的踱步,闻声走了出来,见武魁把小桌子都搬了过来,正在握着一把大刀比比量量的要切西瓜,就过去在那椅子上坐下了,同时随口说道:&ldo;今年西瓜好。&rdo;

武魁手起刀落,只听&ldo;喀喇&rdo;一声,西瓜应声裂成了两半。张春生端着一大壶茶也走过来了,把茶壶茶杯放到小桌子上,他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又抬头说了一句:&ldo;小李,蚊香。&rdo;

李国明换了一身短衣短裤,露出了白生生的胳膊腿儿,并且往身上洒了一点花露水。趿拉着缎子面布鞋走了过来,他在不远处点了一盘蚊子香,然后也坐到了小鹿身边。

小鹿见了这个阵仗,恍恍惚惚的一笑:&ldo;怎么全围上来了?&rdo;

武魁一边切西瓜,一边笑道:&ldo;师座,我说实话吧,其实是小张怕您一个人在屋里呆着,心里难受,所以让我们把您请出来坐坐。&rdo;

张春生没想到武魁真说实话,登时垂了眼帘不肯看人。而小鹿扫了他一眼,紧接着笑了:&ldo;我又不是小孩儿。何至于让你们‐‐&rdo;

他这话没说完,因为李国明拿起一块西瓜,将那个尖儿送到了他的嘴边:&ldo;咬一口,一块西瓜就这个尖儿最甜。&rdo;

小鹿咬了一口,发现这一口的确是甜。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望正房窗户,他想西瓜这东西,若龙是能吃的,这个西瓜这么甜,应该给他弄一口尝尝。

看过之后,他转向前方回了神。眼看武魁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不由得笑了一下:&ldo;人命这东西,说脆弱也脆弱,我约莫着他熬不了多少天,可是没想到他能一觉睡过去。&rdo;

李国明插嘴说道:&ldo;是呢!这都没法儿算的,那年北平城里的杨财长不就是吗?在朋友家里打了一宿麻将牌,天亮的时候刚一起身就晕过去了,晕了没三天就死了。还有那个何老帅,你们都不知道吧,他是马上风,在他姨太太身上正高兴呢,忽然就不行了。&rdo;

武魁听闻此言,当即含着一口西瓜说了话:&ldo;这死法挺好,活活乐死了。&rdo;

张春生没吃西瓜,只给小鹿挑了一块西瓜递过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忽然低声说道:&ldo;何若龙死得也不受罪。&rdo;

小鹿点了点头:&ldo;是,不受罪。他睡觉的时候,药劲儿正好刚上来,他要是不舒服的话,也不能睡着。&rdo;

武魁见小鹿似乎是并不忌讳谈论何若龙,就大着胆子问道:&ldo;师座,他那到底是什么病?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rdo;

小鹿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ldo;脑瘤,脑壳里面长了个瘤子,没法儿治。英国人说那瘤子要是不继续长,他的性命就维持下去,但是‐‐&rdo;

说到这里,他低头咬了一口西瓜:&ldo;他可能就是这个寿数,多一天也没有。&rdo;

武魁深以为然:&ldo;嗯,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rdo;

张春生看了武魁一眼,心想这是怎么了,不提何若龙就说不了话了?

这时候,小鹿用毛巾擦了擦手嘴,然后摇晃着站起了身:&ldo;你们坐你们的,我回屋睡觉去。&rdo;

张春生随之起了身,心想那屋里下午刚死了何若龙,怎么论都是不干不净。可是未等他出言阻拦,小鹿已经迈步进了房门。

小鹿没开灯,也没洗漱。摸黑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他随即扭头进入卧室。坐在床边脱了皮鞋,他抬腿转身向后一倒,后脑勺砸上了何若龙枕过的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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