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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第2页）

俞眉远猛地停步，迟缓转身。

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鲜血淋漓的人，然而身后的人干干净净。

他穿着赤铠，长发高束，像多年前她躲在闺阁里偷偷画过的一幅画。

&ldo;你在找我？&rdo;魏眠曦离她三步之遥，静道。

&ldo;那天，你有话想和我说？&rdo;她问他。他死的时候，似乎有话想说，可惜来不及说出便已结束。

&ldo;不记得了。&rdo;他摇摇头。很快的，他大概连她是谁都会忘记。

她便不开口。

魏眠曦又笑起：&ldo;战场之上不容许心慈手软，我对你心软，有这样的下场没什么可怨的，你不必耿耿于怀。成王败寇，非生即死，从我决定走上这条路的那日起，就已经做了准备。无谓对错，无谓生死。&rdo;

一将功成万骨枯，赢了，便是青史留名，帝王将相；败了，就是遗臭万年，尸骨无还。

任何事都有代价，大小之别罢了。

所有的选择，他从无后悔，除了一个她。

&ldo;你看得倒透。&rdo;俞眉远道，目光与他眼眸相交。

她心知，这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ldo;有件事我骗了你。上辈子我不是战死沙场，在你走后第十年，我被人毒杀在酒宴上，所以这辈子能死在战场上，也算是求仁得仁。&rdo;魏眠曦看看天空，星斗移转，时间快到尽头，又道，&ldo;难得你愿意与我说话，我再和你说件事吧。上一世你毒发亡故之后，我曾远征南疆，遇见南疆苍羌国师。苍羌巫蛊盛行，传闻有起死回生之术，国师尤为强大。我曾与苍羌国师聊起，要如何才能令你我重逢，他说世上并无药可肉白骨，我想见你，唯有逆转命盘，异魂而归。他教我逆天之术，要我焚拜秘佛，每日以血浇之，将你我魂魄相联，同生而回，他日也只能同亡而散。所以你会出现在这里，必要和我一起离去。&rdo;

&ldo;你说什么？&rdo;俞眉远闻言一惊，神色顿凝。

魏眠曦看了看她，忽纵声长笑：&ldo;鬼神之说，不足为信。你居然当真？我骗你的！&rdo;

&ldo;很好笑吗？&rdo;俞眉远闻言心一松，讥诮道，&ldo;骗来骗去，你不累么？&rdo;

&ldo;累。&rdo;他说了实话，&ldo;阿远，我想起来我要和你说什么了。&rdo;

&ldo;你想说什么？&rdo;她问他。

&ldo;那天你飞身弓弩阵前，是料到我必定会来救你，对吗？&rdo;

俞眉远沉默了。这个办法赢得委实不光彩，她尝过被人利用感情之苦，也深憎利用感情之事，可最后，她却不得不用这个办法杀了他。

&ldo;对。&rdo;她承认了。

&ldo;那么……你终于相信，我是爱你的？&rdo;他收了笑，凝重问道。

她思忖片刻，认真回答：&ldo;是，我相信。&rdo;

最后的最后，她终于信了他一次。

&ldo;多谢你的答案。&rdo;他点点头，伸手指向桑陵，&ldo;你该回去了，我也要走了。&rdo;

子时已至，他要离开。

&ldo;多谢你来送我这一程，走吧，别回头。&rdo;魏眠曦先行转身。

俞眉远望向桑陵，桑陵城中灯火已黯，只剩城头不灭的火光，有个人还在那里等她，她是要回去了。

转身，她与他背道而行，永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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