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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1页）

菲利普边忙着签名，边听着这些熟稔于耳的赞语：&ldo;您把我心中的勃拉姆斯演奏活了！&rdo;&ldo;我无法形容我多么感动！&rdo;&ldo;我有您所有的个人专辑！&rdo;&ldo;您为我母亲也签个名，好吗？她是您最大的乐迷……&rdo;‐‐蓦地，什么使他抬起头来，只见拉腊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他吃惊得眼睛睁得老大。&ldo;对不起，失陪了。&rdo;

他挤到拉腊跟前，拉起她的手，说：&ldo;真是意外的惊喜啊！你来阿姆斯特丹有什么事？&rdo;

小心点，拉腊。&ldo;我来处理点生意上的事，正好听说你在这里举办音乐会，我哪能不来。&rdo;说得倒像是意外相逢。&ldo;你真了不起，菲利普。&rdo;

&ldo;谢谢……我……&rdo;他停下来又签了个名。&ldo;这样吧，你要是有空，我们一起吃晚饭……&rdo;

&ldo;我有空。&rdo;拉腊连忙说。

他们在海斯耶&iddot;克莱餐馆共进晚餐。刚进店堂，顾客们一齐起身鼓掌欢迎。要在美国，拉腊心想，这激动就会是冲着我的。不过，她一样感到一股温暖流进心田，就因为在菲利普身边。

&ldo;承蒙光临，不胜荣幸，阿德勒先生。&rdo;领班边说边把他们领到餐桌前。

&ldo;谢谢。&rdo;

落座后，拉腊环顾四座，人们全都敬慕地看着菲利普。&ldo;他们真的很爱你，对吧？&rdo;

菲利普摇摇头。&ldo;他们爱的是音乐，我不过是个信使。我很早就明白了这一点。我年少时，也许有点洋洋自得。有一回我举办音乐会，独奏结束时，音乐厅里欢声雷动。我正朝观众鞠躬，沾沾自喜地对他们微笑，指挥却转身对着观众，把乐谱高高举在头顶，让大家明白：他们的掌声其实是献给莫扎特的。这是我终生难忘的教训。&rdo;

&ldo;夜复一夜，一遍又一遍地演奏同样的乐曲，你是否厌烦过？&rdo;

&ldo;不。因为没有两场音乐会是相同的。乐曲也许一样，但指挥不一样，乐团不一样。&rdo;

菲利普接着说：&ldo;我们竭力使每场音乐会完美，可是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绝对成功的音乐会，因为我们处理的是我们永远无法企及的乐曲。每一次我们不得不重新思考同样的乐曲，以便能重新创造出作曲家的声音。&rdo;

&ldo;你从不满足？&rdo;

&ldo;永不。每位作曲家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声音，不论是德彪西、勃拉姆斯、海顿、贝多芬，还是别的作曲家。我们追求的目标就是把握住那独特的声音。&rdo;

晚餐上桌了。这是印度尼西亚风味的宴席，共计21道菜，品种繁多，有肉、鱼、鸡、面条，还有两份点心。

&ldo;什么人能吃得下这么多？&rdo;拉腊笑着说。

&ldo;荷兰人胃口特好。&rdo;

菲利普发觉很难从拉腊身上移开自己的目光。他还发觉，有她在身边，自己竟有点兴高采烈的可笑劲。他沾染过的漂亮女人，为数众多，可拉腊却不同于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她精明强干，却不失女性的风韵，对自己的美毫不忸怩，落落大方。他喜欢她富有性感的喉音。实际上：我喜爱她的一切。菲利普心里承认说。

&ldo;离开这里后你要去哪儿？&rdo;拉腊问。

&ldo;明天到米兰，然后是威尼斯，然后是维也纳和萨尔茨堡[注]，然后是巴黎和伦敦，最后回纽约。&rdo;

[注：奥地利城市。]

&ldo;听起来挺罗曼蒂克的。&rdo;

菲利普笑道：&ldo;我不敢说那样有多罗曼蒂克。我们总是乘坐不固定的航班，住陌生饭店，每天都在外面的餐馆吃饭。不过我真的毫不介意，因为演出是那样的美妙无比。我讨厌的只是那种&lso;笑一笑&rso;综合症。&rdo;

&ldo;这话怎么说？&rdo;

&ldo;老是当展览品，对与你毫不相干的人傻笑，生活在陌生人的世界里。&rdo;

&ldo;我知道那滋味。&rdo;拉腊一字一顿地说。

晚餐快结束时，菲利普说：&ldo;你瞧，音乐会后我总是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今晚去浏览一下河上风光怎么样？&rdo;

&ldo;很乐意。&rdo;

他们乘上一艘游览阿姆斯特尔河的游览船。今夜虽无星月，城市却被成千成万颗耀眼的灯火点得通亮。河上风光旖旎，令人沉醉。导游的喇叭里不断传来四种语言说出的声音。

&ldo;现在我们正经过有几百年历史的商贾建筑群，这些房屋都带有装饰华美的山墙。前方是古老的教堂塔楼。大大小小的运河上有一千座石桥，全都掩映在沿街沿巷壮观的榆树浓荫里……&rdo;

他们从阿姆斯特丹最窄的&ldo;窄房子&rdo;前经过（这种房子只有一扇门宽），从嵌着哈普斯堡麦克米利安皇帝皇冠的&ldo;西塔楼&rdo;前经过，从横跨阿姆斯特尔河的木吊桥下经过，再过&ldo;瘦桥&rdo;，经过数十户水上人家‐‐他们的家安在船上。

&ldo;这是多美的一座城市啊。&rdo;拉腊赞叹道。

&ldo;你以前不曾来过？&rdo;

&ldo;没有。&rdo;

&ldo;你这次要不是做生意也不会来的。&rdo;

拉腊深吸一口气，说：&ldo;不。&rdo;

他一脸狐疑看着她。&ldo;我以为你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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