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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十五只又大又肥的老鼠床上有老鼠有蛇汤姆做吉姆的妈妈（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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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们去了一趟村子，买了一个铁丝笼子，专门为吉姆捉老鼠。我们在地窖里，把一个最大的老鼠洞给捅开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吧，十五只又大又肥的老鼠便跑到了我们的笼子里。接着我们就把笼子藏在了赛莉姨妈的床下面，又去逮蜘蛛去了。谁知道小汤姆斯·弗兰克林·本杰明·杰弗逊·亚历山大·费尔普斯发现了老鼠笼，好奇地把笼子门打开，想看看老鼠会不会跑出来。他一打开笼子门，老鼠都出来了。我们回来找笼子时，却看到赛莉姨妈大呼小叫地站在床上，老鼠在下面活蹦乱跳。她拿起棍子狠狠地打了我们一顿。我们只好又去了一趟地窖，捉住了十五六只老鼠。但这次捉的就没有上次捉的大，上次捉的老鼠在老鼠群中是顶呱呱的。我再也没有看见过比它们还大还肥的老鼠。

除了老鼠，我们又捉到了蜘蛛、青蛙、毛毛虫……真是什么都有。我们还想再弄一个马蜂窝，可是马蜂们都在窝里，我们就在那儿等啊等啊，看是它们厉害，还是我们厉害，结果证明它们比我们厉害多了。我们被它们蛰得浑身是伤，只好赶快去找点草药擦在伤口上。伤口差不多也都好了，就是要坐下来还有麻烦。接着我们又去捉蛇，大约捉到了二三十条，有家蛇还有花蛇，把它们一股脑儿全装在了袋子里。这次可不敢把袋子放在赛莉姨妈的房里了，就把袋子藏在我们的房里。晚上，我们足足忙活了一整天，都忘了吃饭。回到房间，就看见一只空空的袋子，里面一条蛇也没有了——原来我们忘了把袋口给扎上，蛇都溜掉了。我们也没有很伤心，因为蛇肯定就在赛莉姨妈家里，我们还能找回来一些，这就足够了。可是这又把赛莉姨妈惹火了。虽然这些蛇长得都很好看，而且不咬人，但赛莉姨妈还是不喜欢。有好多天，屋子里总有蛇爬来爬去，时不时地就能在椽子上和其他地方看到蛇正探出头向下面看；或者你正要用菜盘子，却发现里面躺着一条蛇；要不就是你觉得背上凉凉的，用手一摸却抓住了一条蛇。赛莉姨妈一点儿也不喜欢蛇，不管蛇咬不咬人她都烦；要是有条蛇爬到她身上，不管自己正在干什么，她都要把手里的活儿扔下来掉头就跑，嘴里大呼小叫地喊个不停。你要是对她说用火钳把蛇夹住就行了，她是什么也听不见的。要是她正在床上睡觉，一睁眼看见床上有一条蛇，她肯定会尖叫着滚下床去，你要是听到这样的叫声肯定会以为屋子失火了。她每次都这样叫，叫得赛拉斯姨夫也怕极了，他心地是那么善良，可是竟说出了“要是蛇能在世上消失该多好啊”的话。最后，所有的蛇都爬走了，又过了一个星期，赛莉姨妈还是很害怕。她要是正在那儿坐着，你只要用一根羽毛，轻轻地碰一下她的后脖子，她会马上大叫着跳起来，跑得老远。真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怕蛇呢？汤姆说女人们都是很怕蛇的，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赛莉姨妈每次在屋里看到蛇，就要打我们几下。她还威胁我们说，要是我们敢故意和她捣乱，再让蛇跑得满屋子都是，她会狠狠地抽我们一顿，比打的这几下要狠一百倍。我倒不怕她打我，因为她打得一点儿也不疼，和挠痒痒没什么两样。但我却再也不想去捉蛇了，捉蛇太麻烦。最后，我们还是把我们需要的东西都捉齐了。吉姆的小屋子热闹极了。吉姆很讨厌蜘蛛，蜘蛛也很讨厌吉姆；它们要是和吉姆故意捣乱，你想想吉姆这日子会怎么过。吉姆的床上有老鼠，有蛇，还有一块磨刀石，这些东西把床占得满满的，挤得他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就是有睡觉的地方，他也睡不着，因为屋子里太热闹了，从早到晚都是这样，你要想安静一会儿可太难了。而且这些东西睡觉的时间是不一样的，蛇睡了，老鼠就要出来活动；老鼠睡了，就又轮到蛇出来活动了，所以他身子下面总有东西在活蹦乱跳，身子上面还有另一群在吵吵闹闹。他想换换地方，蜘蛛又会和他打交道。他说已经尝够当犯人的滋味了，要是这次他逃出去，就是给他一大笔钱，他也不当犯人了。

就这样，三个星期过去了，我们已经把我们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姨夫的衬衫早就被我们塞在了馅饼里；每次老鼠咬了吉姆，他就用自己的血在衬衫上写一点东西；笔磨好了，四句话他也刻在了磨刀石上；我们也把床腿给锯成了两半，锯下来的木头末也被我们吃了，肚子还因此疼了好几天。汤姆也觉得锯末真是太难吃了，我们还以为会疼死呢，可还是活了下来。但不管我们怎么吃苦受累，还是比不上吉姆受的罪多。现在，赛拉斯姨夫准备登招领广告，可能就登在圣路易和新奥尔良的报纸上。因为他已经给奥尔良下游的农场写了两封信，希望他们能把这个逃跑的黑奴给领回去。但是一封回信都没收到，因为那儿并没有国王说的那个农场。我和汤姆有点担心了，要是招领广告真的在圣路易的报纸上登了出来，吉姆就逃不掉。我们再也不能浪费时间了。汤姆同意，说他马上就写匿名信。

我问：“什么是匿名信？”

“匿名信就是告诉人家，马上就要出事了。至于如何告诉人家，没有什么固定的方式，但大多是有人偷偷查到消息，然后赶快让城堡的头头知道。路易十六想从拖勒里宫[153]溜走，这时就有一个小女孩去告发。我们最好既口头报信，又写匿名信，这样更合规矩。书里面都是犯人的妈妈和犯人换一下衣服，妈妈待在监狱里，儿子就扮作妈妈的模样溜走。我们也这样做吧。”

“汤姆，你没有发烧吧？我们要逃走，为什么还要写匿名信去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要出事？他们自己没准备，这不能怪我们。”

“我知道。但是他们太笨了，什么人都相信，就是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知道的。我们得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我们要是不让他们知道，那逃跑不就显得太简单了吗？你想，我们都费了这么多力气了，要是就这样顺顺利利地逃走，那也太没意思了。”

“汤姆，要是让我说，顺顺利利地逃出来最好不过。”

“呸！”汤姆生气了。我赶快说：

“你觉得怎么好你就怎么做吧。我可不想管你。不过，咱们这儿可没有小女孩啊。”

“哎呀，今天晚上你把那个黑奴混血的小女孩的衣服偷来穿在身上，装作个小女孩不就行了。”

“汤姆，这样不好吧？第二天早上肯定会出事的，她可能只有这么一件衣服。”

“我知道，可咱们只用十五分钟就完了。你把匿名信放在大门下面后，就脱下来，再偷偷把衣服还给她。”

“好吧，就这样。可为什么要穿她的衣服呢？我可以穿我自己的衣服嘛。”

“你要是穿你自己的衣服，那不还是个男孩子吗？”

“男孩子就男孩子呗。反正也没人看见。”

“那可不行，不管有没有人看见，我们要做得合规矩。必须是一个小女孩去报信，这就是规矩。你还想不想守规矩？”

“行，行，就按你说的去办吧，我是个小女孩子。可是吉姆的妈妈又该是谁呢？”

“我呀，我可以扮作吉姆的妈妈。我再去把赛莉姨妈的衣服偷一件来。”

“那，我和吉姆得先走，你一个人待在吉姆的小屋里？”

“我不会待很长时间的。我把身上赛莉姨妈的衣脱下来，让吉姆穿上。然后我会把一些草放在吉姆的衣服里，把衣服塞在被子下面，那就是吉姆的妈妈，接着我们就一起去逃亡。要是一个有点地位的人跑掉了，那不叫逃走，应该叫逃亡[154]，咱们打个比方吧，要是一个国王跑掉了，就是逃亡；国王的儿子跑掉了也是逃亡；因为吉姆是路易十四的私生子，所以我们也是逃亡。”

汤姆把匿名信写好了。到了晚上，我把那个混血女孩的衣服偷来穿在身上，按着汤姆的要求把信放在了大门底下。信是这样写的：

小心。祸事就要临头了。一定要注意。一个不认识的朋友。

第二天晚上，汤姆又画了一幅画，是用血画的。画上是一副骷髅架子，底下是一堆白骨，我们把它贴在了大门上。第三天夜里我们又在后门上贴了一幅画，这次画了一口棺材。一家人都快吓死了，就是他们亲眼看到家里到处都是鬼，看到鬼藏在所有东西后边，藏在床下面，或者在空中飘来飘去，我猜他们最多也就吓成这样。说实话，我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吓成这个样子。赛莉姨妈吓得最厉害。要是听到稍稍大点的关门声，她就会吓一跳，叫一声“哎呀！”要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她也会吓得全身发抖，叫一声“哎呀！”你要是趁她不注意轻轻地碰碰她，她也是这样。不管她站在哪儿，总是觉得身后藏着妖怪或者鬼——所以她就不停地转身，她突然转一下身，叫一声“哎呀！”有时，身体还没转三分之二，她又猛地往回转，又叫一声“哎呀！”她不敢躺在床上睡觉，又害怕一个人待在黑夜里。看到一家子吓成这个样子，汤姆可得意了；说这个办法真是妙极了，以前他可没有估计到会这么妙。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就是好。

汤姆认为现在该用到匿名信了。第二天早晨，天还没有完全亮，我们已经把信写好了，可是昨天晚上，他们决定派黑奴在前后门把守。汤姆抱着避雷针滑下楼去一看，守后门的黑奴恰巧睡着了，汤姆就顺手把信贴到了他的脖后根上，然后回去了。信是这样写的：

你们可千万不要说是我告诉你们的，我希望能成为你们的朋友。今天夜里，有一群心狠手辣的坏蛋要把那个逃跑的黑奴给救出来，他们是从印芹（第安）人领地来[155]的。这几天的事情都是他们干的，他们想让你们晚上不敢出来。我和他们是一伙的，但我现在想做个好人，再也不想干坏事了，所以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他们决定在今天半夜时从北边进来，他们有自己做的钥匙，然后顺着栅栏溜到黑奴住的小屋里，将他偷出来。他们要我在稍远的地方看着人，有人来了，就吹洋铁皮号筒；可我不想帮他们，他们一进屋，我就学羊叫唤，你们听到羊叫，就出来抓住他们，杀不杀他们就随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听我的，要是你们不这样做，他们就会怀疑，事情就更糟糕。我不要你们的钱，我只是想做一件好事。一个你们不认识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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