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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被分开的那个汉子终于忍不住：&ldo;我比他伤得重!你看我这脸上给他挠的!&rdo;

那汉子长得结实，跟只熊似的，一脸粗粗细细血杠子，李在德都看见了，噗一声笑出来。

那汉子愤愤：&ldo;跟特么只猫似的逮哪儿挠哪儿，就那小鸡子似的体格能挨我一拳吗?不能。所以我只能压着他了!&rdo;

邬双樨挥手：&ldo;去去去该干哈干哈去，闲出屁了都!&rdo;

李在德还想去找粮资官，邬双樨拉着他一扯，把他扯回来，他的几个随兵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一下，跟着邬双樨离开。

李在德豪迈地一抹鼻血。邬双樨递给他手帕：&ldo;你有事，干嘛不找我。&rdo;

李在德用手帕包着雪敷鼻子：&ldo;自己事自己解决。&rdo;

邬双樨看他那惨不忍睹的样，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ldo;给。&rdo;

李在德隐约看是一面镜子，接过来是一柄透明玻璃。中间厚边上薄，手里拿着一比，调整远近，李在德眼里的世界突然清晰。

&ldo;这是放大镜，战利品。&rdo;

放大镜不小，还有邬双樨的体温。李在德爱不释手：&ldo;这应该是泰西人的东西，原来玻璃竟然能这样用，咱们应该也能做。&rdo;

邬双樨看他鼻青脸肿兴致勃勃翻来覆去研究放大镜，全然忘了刚才的愤怒，抬手呼噜他的脑袋。

李在德摆弄一阵，眯眼看着手柄下方刻了俩字：在德。邬双樨用小刀一刀一刀刻，没有刀法，刻得也不精细。李在德用手指摩挲那两个字，摸得到邬双樨的心。李在德用放大镜去照邬双樨的眉眼。左颊上贯通的疤狰狞地啃着他俊美的脸，锋利的眼神阴郁地敛着。李在德那样认真地观察邬双樨，邬双樨一躲：&ldo;别看。&rdo;李在德放下放大镜。他知道邬双樨现在的压抑，曾经的少年将军被人捧得多高，现在就摔得多狠。

祖康弃守大凌城出门跪降，投降也就罢了，被黄台吉给放了回来。估计阳继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ldo;你驻地挺远的，就为跑这一趟啊。&rdo;李在德鼻子不通，声音囔囔的。

&ldo;送放大镜啊。&rdo;邬双樨压低嗓音，&ldo;这放大镜在葡萄牙被做出来，漂洋过海到了倭国，倭国人把它卖给朝鲜商人。朝鲜商人在建州被抢，跑到大晏求援。这时候大晏英武不凡的将军出战杀了那伙女真人……&rdo;他缓缓凑到李在德耳边，轻轻，缓慢的语气拂过李在德耳朵：&ldo;然后那个军官把他送给了一只傻狍子‐‐这个放大镜周转大半个世界，就为了……让我送给你。&rdo;

放大镜上有血，有人命，像邬双樨，骨子里透出的乖戾战栗血腥的风流。

邬双樨凑在李在德脖颈处，低声笑：&ldo;死人身上摸出来的，你敢不敢收?&rdo;

李在德把放大镜往进怀里一塞：&ldo;别想拿回去!&rdo;他收好放大镜，转身往营房跑。慌慌张张再出来，左右看邬双樨在哪儿。邬双樨不忍心逗他：&ldo;看着路，我在这儿。&rdo;

李在德手里拎着布包：&ldo;我跟太医院要的金疮药冻伤膏，你收好……&rdo;

邬双樨接过，跟他调笑：&ldo;皇帝太监又不会受伤又不会冻伤，太医院的膏药未必比我们自己的土药膏好用。&rdo;

李在德更慌张：&ldo;那那怎么办?&rdo;

这布包是李在德一路背来辽东的，邬双樨隐约感觉到上面李在德的温度和沉甸甸的心意。他攥紧布包，压低声音：&ldo;我给你写信，想来你是没收到。&rdo;

李在德好奇：&ldo;难道我和信走岔了……你写什么了?&rdo;

邬双樨对他抿嘴微笑：&ldo;也没写什么。都挺好的。&rdo;

李在德频繁眨眼：&ldo;你这叫都挺好……&rdo;

&ldo;你嫌弃啊。&rdo;

&ldo;你这个人……&rdo;

邬双樨摸摸自己的脸，他大约知道自己是风流天成的模样，可是破相了。李在德垂着头，隐隐地哽咽一声。

&ldo;是都挺好的。&rdo;邬双樨温声道。

到了时间，邬双樨马上要走。李在德抓住他不松手。邬双樨安抚他：&ldo;最近不会有事，气温太低，女真自己缺吃少穿的打不起。&rdo;

李在德仿佛压根没想到过这个问题，表情迷茫：&ldo;女真人也怕冷啊?&rdo;

邬双樨捏他的手：&ldo;是人都不抗冻。沈阳据说闹饥荒闹得很严重，具体怎么样不清楚。天气一年比一年恶劣，天之所覆，不独大晏有灾。&rdo;

&ldo;他们也……饿死人啦?&rdo;

&ldo;嗯。&rdo;

李在德攥着放大镜，站在寒风里不知所措。他难得从格物致知的书里抬头看看世界，他和师父能推算日食月食的时间，可是世界对他而言，依旧大到无能为力。

邬双樨恶狠狠地抱住他：&ldo;活着，听到没。&rdo;

第50章

群架过后，李在德原以为这下彻底得罪人，没想到……辽东官兵对工部巡检队热情许多，一架打开局面。二十个巡检分了几组，每组给配卫兵和民夫。李在德对此振奋，分头行动之前督促大家一定要提高效率。原本和李在德同组的也是个少年，叫冼至静。姓很特别，第一天李在德就记住了。冼至静一对笑眼睛，严肃时也是带笑意的。他突然出现在巡检队里，名册下面注释是&ldo;机括检修&rdo;，但李在德很快发现他惊人的天赋：记性异常强悍。基本上过眼的东西不会忘。李在德把冼至静分配到小广东那一组，小广东需要测绘舆图，冼至静的记忆力用得上。再说小广东年纪最小，那一组三个人，互相照应着，李在德才放心。过来分配旗兵和民夫的长官是旭阳，李在德从身高和声音认出他，很兴奋地掏出放大镜对着旭阳比划，仔细看他。旭阳还是板着脸，面无表情看李在德一眼。李在德终于看清了旭阳的长相，珍而重之收好放大镜，吆喝民夫和旗兵装马车出发去宁远卫检修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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