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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车夫犹犹豫豫，慢慢转了车头，往城中去了。

纥干承基很是欢喜的模样，拉住我手跑进了院子。

这座院落显然是新建的，没有太古老的树木，树龄大些的，可以一眼看出是从别处移栽而来。最招人眼的果然是荷花，白的红的，或素妍或娇媚。新开挖的池子极大，水亦极清，如大块透明柔软的琉璃，清晰地透出每支碧绿的叶径，和成群游荡的鱼儿。沿着池边小径走过，果然极是清慡怡人，东方家的书苑里的小小池子，却是万万不能比了‐‐如果不是想到身旁跟着个满脸笑容的坏小子，我倒是乐意在这里好好盘桓一番。

可能李承乾的确很少在这里居住，大院里的婢仆并不多，一路竟没碰上几个人。

直到转到荷花深处的一处水榭，才有两个丫环迎出，一面恭恭敬敬叫着&ldo;纥干公子&rdo;，一面忙忙去备茶和点心。

在我面前一脸坏笑的纥干承基，在丫环们的笑容里却显得有些冷淡，冰冰凉凉看她们将茶和点心放好，很漠然地吩咐他们：&ldo;我有事，你们离远点。&rdo;

丫环们显然有些怕他，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纥干承基见人都走了，才又有些笑意，将水榭的纱窗开了，正对着满池的盈盈荷花；又将茶水和点心都移到临窗的几上，道：&ldo;容书儿，到这里来，正好可以看荷花哩。&rdo;

不知为什么，他似乎很喜欢连名带姓唤我，我却听得有些不自在。我皱眉道：&ldo;荷花么，我在东方家也能看到，犯不着给你关到这里来看。&rdo;

纥干承基怔了怔，道：&ldo;我没关你。&rdo;

我道：&ldo;难道是我自己愿意来的？&rdo;

纥干承基又显出了委屈，道：&ldo;我在苏府看到你，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就想着你一定喜欢荷花，特特把你带来，倒又成我欺负你一般。&rdo;

我气不打一处来，道：&ldo;硬把我劫到这里来，还说不是欺负我么？&rdo;

纥干承基怔了怔，道：&ldo;如果东方清遥在路上把你带回家，你也说他劫你么？&rdo;

我怒道：&ldo;你怎么跟他比？他带我回家，怎会是劫我？&rdo;

纥干承基道：&ldo;我跟他又有什么不同？你又没嫁他，凭什么他能带你回家，我不能带你回家？&rdo;

我给这个不知道是太聪明还是太愚蠢的男人，气得头都晕了，满池的荷花，看来倒像是满天的星斗，晃悠悠乱转。

纥干承基看我立不大住模样，忙来扶我。

我一把甩过他手，自己扶了头坐下。

纥干承基看我烦恼模样，居然沉默了许久，才道：&ldo;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跟你说说话，真没想气你。&rdo;

我哼了一声，道：&ldo;既然知道我不喜欢来，硬逼着我来了，还想着我会很高兴么？&rdo;

纥干承基嘿嘿一笑，道：&ldo;那就当我坏蛋好了。我想试试你心上人到底武艺够不够强，喜欢你够不够多，胆子够不够大，会不会来救你。&rdo;

&ldo;清遥自然会来救我。&rdo;我把点心抓了一个，揉碎，丢到窗下的池了里喂鱼。

那鱼并不惧人，很快聚集上来，争先恐后游来，成串在窗下吐着水泡。

纥干承基把一只手搭上我肩膀，温暖结实的身子也靠了过来。

我忙退后，不让他碰我。

纥干承基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道：&ldo;我又不会吃了你，干嘛见我像见了个鬼似的？&rdo;

我怒道：&ldo;你以为你比鬼好多少？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我才懒得理你！&rdo;

纥干承基笑容终于敛去，羞怒似的瞪着我，修长好看的指骨抠着茶杯，一用力，青瓷花纹的杯子立时裂开，滚烫的茶水全倾在他的手和衣袖上，细碎的瓷片刺入手中，竟有殷红的血冒了出来。

我见他面色不对，心里也害怕起来。对于纥干承基这个少年，我虽知他的剑法深不可测，人品也不是什么好的，可我毕竟救过他，他也曾放过我，又知他与于志宁的那段秘事，料他还不致是丧尽天良之徒，因此即便被他带来这里，也只是惊而非惧，大约就是笃定他不会拿我怎么样吧。

但此刻，他恼羞成怒的模样却着实有些可怕。想了一想，我慢慢走过去，不经意般道：&ldo;怎么把杯子弄碎了？流血很好玩么？&rdo;

我取了个丝帕来，握起他的手，轻轻为他包扎。

纥干承基的怒意果然立即消散了。那眸子，又如当日我为他吸毒时那般纯净温和，却少了几分倔强骄傲。

雪白的丝帕，很快系在他的手上，手背上结了个很大的蝴蝶结。

纥干承基出神地看着那个蝴蝶结，忽然冒出了一句：&ldo;上次你帮我包扎的背上毒伤，养得很好，几天就好了，就是多一个宝剑挖出的疤。我常常照着镜子瞧瞧那块疤，想着你一个姑娘家当时怎么敢下的手。&rdo;

我不想招惹他，强笑了笑，慢慢跪坐到几前，啜着我的茶。

纥干承基却极认真地慢慢到我身侧坐下，伸出手来，将我拥住。

我呼吸停滞了片刻，开始挣扎，用拳使劲砸他。

纥干承基的胸脯和臂膀坚实得像铁，我砸得手疼，他却没感觉一般，反把我扣得更紧了，紧得近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