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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说把你丢了。我怕树大招风有人为了勒索我绑架你,怕你遇到意外没人能联系你的亲友,直到有人提醒我去查看机场乘机记录,我才在机场找到你的名字,知道你是自己离开的。我动用所有的关系寻找你的下落,找了将近一年。有个来公司应聘的大学生和别人说见过你,她也曾经去支教。我到达时学校被毁,你离开了。我重建了那所学校。可你没回去。”他说得淡然,对遇险只字不提,春雪想到那陌生人的话,对比之下,更觉震撼。
“谢谢你。”春雪已无话可说。
“谢我?为重建那所学校吗?那是我应该做的。公司每年都会为慈善事业捐助,只有这一次,我的动机不纯。”清朗摇头,“你换了很多次手机号码,连一点线索都不留。有必要吗?你要走,直说就可以。你可以回家,为什么要躲到那么远那么偏僻的地方?怕我纠缠你?只要告诉我你过得很好,你不需要我,我也没要非拉着你不放。
“每一天我都在回想,我做了什么,让你讨厌到这种地步,一声不吭地走掉,连一个字都不愿意跟我说,让你躲得那么远,生怕被我找到。我找你,只为问一句,为什么要走?给我一个答案,任何答案都好,死也让我死得明白。”
清朗语气平静得如同人之将死,了然无趣。
春雪如坐针毡,跳起来,端起茶杯,说:“茶凉了,我给你换一杯。”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嘴唇极不自然咧开,她努力控制它的颤抖。
清朗迅速按住她的手。“你讨厌我什么?”
讨厌他?不,她讨厌的是配不上他的自己!
他站起来,吓了春雪一跳。他蹲在她的面前,望着她。春雪不敢与他对视,垂下眼睛。
“你的脸色好多了,精神也比从前强。我知道,你过得比那时好。那你知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春雪,抬起头,请你看看我,你就知道我为你经受了怎样的煎熬。我干了什么让你如此失望,让你觉得无法忍受,以致要逃离我,连一点联系的线索都不给?还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做?如果我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告诉我,我一定做。如果你要惩罚我,你看着我,看着我的样子,你觉得这样够了吗?假如还不够,你要怎样我都依你,好不好?”清朗的声音越来越轻,眼中涌出悲哀之色。
这是清朗吗?如此卑微,哪像当着满堂宾客睥睨傲然的他,哪像面对恶霸孤勇向前的他!
如果说春雪从未想到过清朗痛苦的程度,现在她已经完全感受到了。
她低估了她在清朗心里的分量,低估了她的离开给清朗的打击。
春雪深吸一口气,觉得这样心痛会缓解一些,说:“你很好,不关你的事。我不喜欢那时的自己,所以无需你做什么。我已经调整好了。我喜欢现在的生活,请不要改变它。”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喜欢现在的生活?”
“当然。我很快乐。”
“没有我的生活?”
春雪的心一抖,咬咬牙,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要现在的生活。”
清朗的脸色发白。“那么,”他缓缓道,“你为什么要哭?”
“我没有!”春雪的声音大得自己都吓了一跳,仓惶地低下头,泪珠滚滚而下。
春雪的眼泪像童话中能治愈一切的活命水,清朗的手、他的心、他的眼在一瞬间活了过来,悲喜交加。他不愿看春雪流泪,可现在他很高兴,春雪心里有他。“和我一起回家。”他热切地说。
春雪抓起一把面巾纸擦眼泪,说:“不。”
“你说愿意跟我去天涯海角,却不愿跟我回家。”
“那不一样。”说不出他的家有什么不好,或者他的家人有什么不好,她甚至没见到他的家人。可她在那里就是无法自由呼吸,尽管没人限制她什么。说与旁人深不解,还要被认为她不知足。“我们就这样吧。在亦舒的小说中,主角真心相爱,但是现实中两个人无法生活在一起。当感情走到最后,他们和平分手,再见面还是朋友。他们人情练达,很知性,懂得控制自己的感情,把握生活的方向。我们也能像他们一样。”春雪希冀地说,甚至有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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