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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ldo;恐怕是太大，&rdo;他说。&ldo;拿行军水壶来装吧。&rdo;他把水壶装满了酒，有些酒溢出来，洒在院落的铺石上。随后他捧起酒瓮，把它摆在大门里边。

&ldo;这样奥国佬用不到打破门就找得到酒了，&rdo;他说。

&ldo;我们走吧，&rdo;我说。&ldo;皮安尼和我领头。&rdo;那两位工兵上士已坐在博内罗的身边。女郎们则在吃干酪和苹果。艾莫在抽烟。我们沿着那条狭窄的小道出发了。我回头望望那两部跟着来的救护车和那幢农舍。屋子是上好的石屋，矮矮的，很牢固，井边的铁栏也极好。我们前面的道路又狭窄又泥泞，两边尽是高高的树篱。在后边，其余的车子紧紧地跟随着我们。

中午时分，我们的车子陷在一条泥泞的道路上，再也开不动了。那地方据我们猜想，离开乌迪内约莫有十公里。上午雨停了，我们三次听见飞机飞近来，看着飞机越过头上，飞到左边遥远的地方，我们听见轰炸公路的声响。我们在好些纵横交叉的小路上摸索了好久，走了许多冤枉路，但是经过屡次打倒车找到新路，居然越走越逼近乌迪内了。这时艾莫的车子，从一条绝路上打倒车时，车身陷入路边的软泥，车轮越打转，就陷入泥土越深，到末了前轮入士，分速器箱碰到了地上。补救的办法是把车轮前边的泥土挖掉，砍些树枝塞进去，以便车轮上的链条不致打滑，然后把车子推上路。我们都下到路面上，围在车子四周。那两位上士也望望车子，仔细看看车轮。随即一声不响，拔脚就走。我追了上去。

&ldo;来，&rdo;我说。&ldo;去砍些树枝。&rdo;

&ldo;我们得走了，&rdo;其中一个说。

&ldo;赶快去砍些树枝来，&rdo;我说。

&ldo;我们得走了，&rdo;一个上士说。另一个一声不响。他们急于走开。他们俩不愿对我看。

&ldo;我命令你们回来砍树枝，&rdo;我说。一个上士转过身来对我说：&ldo;我们得走了。过一会儿你们就要给人家截断后路。你没资格命令我们。你不是我们的长官。&rdo;

&ldo;我命令你们去砍树枝，&rdo;我说。他们掉转身就上路。

&ldo;站住，&rdo;我说。他们管自在泥泞的路上走去。路的两边栽有树木作为篱笆。&ldo;我命令你们站住，&rdo;我喊道。他们反而走得更快了。我打开手枪套，拔出枪来对准那个说话最多的就开枪。第一枪没打中，他们拔脚就跑。我连开三枪，一个中枪倒下。还有一个钻过树篱，看不见了。他越过田野时，我隔着篱笆向他开枪。想不到只是答的一声空响，我赶快再装上一夹子弹。我发现第二个上士已经跑得太远，手枪打不到了。他在田野上跑得远远地，低着头。我开始在空弹夹里装上子弹。博内罗走上前来。&ldo;我去结果他吧，&rdo;他说。我把手枪递给他，他走去找那扑倒在路上的上士。博内罗弯下身，把枪口对着那人的脑袋，扳了扳机。枪没打响。&ldo;你得先往上扳，&rdo;我说。他往上一扳，连开了两次。他抓住上士的两条腿，把他拖到路旁篱笆边。他走回来，把手枪还给我。

&ldo;龟儿子，&rdo;他说。他望望那上士。&ldo;你看见我打死他的吧，中尉?&rdo;&ldo;我们得赶快砍树枝，&rdo;我说。&ldo;那一个我完全没有打中吗?&rdo;&ldo;大概没有吧，&rdo;艾莫说。&ldo;他已经跑得太远，手枪打不到。&rdo;&ldo;王八蛋，&rdo;皮安尼说。我们大家都在砍枝条和树枝。车里所有的东西都搬了出来。博内罗在车轮前挖泥土。我们一准备好，艾莫就开动车子。车轮直打转，枝条和泥土四下溅散。博内罗和我拚命推车，推到关节都快要折断了。车子还是不动。

&ldo;把车子朝前朝后开开，巴托，&rdo;我说。

他先开倒车，又开顺车。车轮只是越陷越深。分速器又碰到地面了，车轮又在挖开的窟窿里直打转。我直起身来。

&ldo;拿根绳子来拖拖看吧，&rdo;我说。

&ldo;那不见得有用处，中尉。你没法笔直地拖。&rdo;

&ldo;我们只好试一试，&rdo;我说。&ldo;旁的办法都不能叫它动弹。&rdo;皮安尼和

博内罗的车子只能够沿着窄路直直地往前开。我们用绳子绑好这两部车子，叫它们拖。车轮只是往旁边动，紧靠在车辙上。&ldo;没有用，&rdo;我喊道。&ldo;停手吧。&rdo;

皮安尼和博内罗跳下他们的车子，走回来。艾莫也下了车。女郎们坐在四十码外路边的一堵石墙上。

&ldo;你看怎么办，中尉?&rdo;博内罗问。

&ldo;我们再挖一挖，再用枝条试它一次，&rdo;我说。我朝路的另一头望去。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他们领到这儿来的。太阳差不多从云后边出来了，上士的尸体躺在树篱边。

&ldo;我们拿他的军装上衣和披肩来垫一垫，&rdo;我说。博内罗去拿了来。我砍树枝，艾莫和皮安尼挖掉车轮前和车轮间的泥土。我把披肩割成两半，铺在车轮底下，然后又垫些枝条在下面，让车轮不致打滑。我们准备好了，艾莫爬上车去开车。车轮转了又转，我们推了又推。结果一点效力都没有。&ldo;他妈的，&rdo;我说。&ldo;巴托，你车子上还有什么东西要拿没有?&rdo;艾莫拿了干酪、两瓶酒和他的披肩，跟博内罗一起上车。博内罗坐在驾驶盘后面，在检查上士军装的一只只口袋。

&ldo;还是把军装丢掉吧，&rdo;我说。&ldo;巴托那两位处女怎么办?&rdo;&ldo;她们可以坐在车子的后部，&rdo;皮安尼说。&ldo;依我看，我们也是走不远的。&rdo;

我打开救护车的后门。

&ldo;来吧，&rdo;我说。&ldo;进去。&rdo;两位女郎爬了进去，坐在一个角落里。我们方才开枪的事，她们好像没有注意到。我回头望望来路。上士躺在那儿，只穿着一件肮脏的长袖内衣。我上了皮安尼的车子，我们又出发了。我们要越过一块农田。到了大路穿进农田的地方，我下车在前头走。我们要是能穿过这块田地，田地的那一边就有一条路。我们走不过去，田里的泥土太软太泥泞了，不能开车。最后车子完全困住了，车轮深深陷入烂泥中，一直陷到轮壳，我们只好丢下车子，步行往乌迪内进发。

我们走上那条往后通到原来的公路的小道，我指给两个女孩子看。&ldo;到那边去吧，&rdo;我说。&ldo;会碰到人的。&rdo;她们望着我。我掏出皮夹子，给她们每人一张十里拉的钞票。&ldo;到那边去吧，&rdo;我指着说。&ldo;朋友!亲戚!&rdo;她们听不懂，只是紧紧地捏着钞票，开始往路的另一头走去。她们回过头来看看，仿佛怕我要把钱要回来似的。我看着她们由那条小道走去，把大围巾裹得紧紧的，恐惧地扭过头来望望我们。三位司机纵声大笑。&ldo;如果我也朝那方向走，你给我多少钱，中尉?&rdo;博内罗问。&ldo;要是敌人追上来的话，她们还是混在人群里好一点，&rdo;我说。&ldo;你给我两百里拉，我就向奥地利一直走回去，&rdo;博内罗说。&ldo;人家会把你的钱夺去的，&rdo;皮安尼说。

&ldo;说不定战争停止了，&rdo;艾莫说。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路。太阳想冲出云层来。路旁边有桑树。从桑树间我望得见我们那两部大篷车陷在田野里。皮安尼也掉头去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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