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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2页）

眼看马车差点翻入小沟，车厢一歪，应雪堂慌忙拉紧缰绳，把马车停住。

浑身热气瞬间消散殆尽，应雪堂立在飞雪小路上，人像是化作木胎泥塑。半天，他才想起跟肖枕梦一帮人打声招呼，沈声道：&ldo;你们先走，我和师弟有话要说。&rdo;

肖枕梦见没有热闹可看，唏嘘一声，领著一夥人绝尘而去。

应雪堂仍痴痴坐著，等回过神来，顾怀昭已经挣扎著下车。应雪堂急急拦住他，颤声笑道：&ldo;师弟，你怪我来迟了？&rdo;

他不住地解释，恨不得剖开心肠：&ldo;我……得到消息，已经过了一日。从青州到这里，一千四百里，每到驿站就换一匹快马……&rdo;

顾怀昭心里痛得厉害。应雪堂每说一句，他就呼吸一窒。

他舍不得……看师兄这样失态。

对这人种种情意，已经深入骨髓，哪怕知道前尘是空，心里似乎还留了一道城墙，想替师兄遮风挡雨。

第50章

何况师兄这一世，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顾怀昭想到从前那一笔烂帐，拼命狠下心来，把话说得更绝：&ldo;以後应大侠名震江湖，我怕是没有这个福分，只想过与世无争的日子，还请应大侠放我一马。&rdo;

应雪堂眼眶微红，极轻地问：&ldo;师弟这是什麽话，你不打算回紫阳山啦？&rdo;

顾怀昭知道伤透了师兄的心，哪里敢看他，生怕一抬头，眼泪就要决堤而出。

应雪堂颤声笑问：&ldo;师弟不想见我啦？翌日山上开了花，酿好了素酒，没人陪我，那可如何是好？&rdo;

顾怀昭听见他这样哄小孩的语气，仿佛每一个字都用上了一生的柔情，温柔缱绻，眼前更是模糊一片，含糊点了点头。

应雪堂不能置信地笑出声来：&ldo;师弟……不想见我？&rdo;

明明顾怀昭就在他面前，离他这般的近，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应雪堂此时才发觉脸上疼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强挤了太多的笑，把伤口生生撕裂。

他捂住右脸，几不可闻地问：&ldo;为什麽？&rdo;

顾怀昭哪里说得清楚，半天才挤出一句：&ldo;应师兄，因为什麽……动了心？&rdo;

应雪堂好不容易等到顾怀昭肯叫他一声师兄，以为他回心转意了，手心渐渐暖和过来，想把顾怀昭揽进怀中：&ldo;我知道师弟对我好，我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rdo;

顾怀昭慌得把他一把推开，霎时间心凉如水！果真是这个理由。果真和自己当年一样。

用一腔真心，去筑空中阁楼，以为伸手就能摸到天，却发现脚下一脚踩空。

怎麽会有这般傻的人，在虚情假意上筑梦？

盼只盼现在悔改还不晚！

顾怀昭挣扎著朝他拱了拱手，只觉眼泪要忍不住了，急道：&ldo;应大侠，你走你的阳关大路，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後会无期！&rdo;

应雪堂脸上正疼痛难耐，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出了血。脓血将落雁林主贴的那块人皮撑得鼓起，然而这颗心又何止化脓出血。

他拼命捂著右脸，结结巴巴地说：&ldo;我是不是，答的不好？你想听什麽，我……改……&rdo;

他一生从未如何低声下气，可顾怀昭似乎混不放在心上，还拖著脚步想走。

应雪堂右手上沾满了血迹，粘合人皮的药水渗入伤口之中，痛如万虫啃咬，应雪堂一面拼命捂著脸，不愿让人看见自己皮肉翻卷的右脸，一面还想拿左手去拦顾怀昭，一下没拉住，忍不住低喊起来：&ldo;师弟，你还要我怎麽说？&rdo;

他声音几乎全然嘶哑，在顾怀昭身後嘶声喊著：&ldo;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爱我，我也只爱你一个人！师弟还要我怎麽说？！&rdo;

顾怀昭终於走不下去，眼泪将脸庞全然打湿。

应雪堂脸上鲜血淌个不停，一行行如同血泪。他既难过顾怀昭没有回头，又庆幸顾怀昭没有回过头来。

这一路倾覆江湖，为天下敌，眼看著大仇将报，师弟又待他那样好，所有美梦分明近在咫尺，现在说收回就收回？

应雪堂不由把伤口捂得更紧，绞尽脑汁，想找出一个缘由：&ldo;是不是……易三娘，逼你吃了什麽药？对了，听说苗疆有人擅长下蛊，难怪师弟心性大变。&rdo;

顾怀昭好不容易才站稳，一腔眼泪几乎要流干。

应雪堂定了定神，捏紧了身上那件漆黑大氅，温柔笑道：&ldo;师弟，现在回想起来，在凤城的时候，我把那件皮毛大氅盖在你身上，我那时就动了心。&rdo;

他一直说些极甜蜜的事，说给顾怀昭听：&ldo;师弟还给我带了吃的，师弟居然知道我喜欢吃甜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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