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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这也就是给您先带句话,打打伏笔。&rdo;他一贯是直来直往。&ldo;人都说进门了,关键时刻总要表示表示。总不能她一换了姓,就被人打脸,一旦传扬出去,我们家的脸要往哪里搁?这种事,一向是你们最忌讳的不是?她新媳妇怕不好意思开口,我为她说两句话……帮不帮,您自己和爹商量吧。&rdo;
权夫人叹了口气,&ldo;这话,你该直接和你爹说的,这么大的事,你往我身上一推――还不是看我好说话?&rdo;
虽不是亲生,到底是一手带大,权仲白和母亲还比跟父亲更能说得上话,权夫人看他脸色一沉,就有点头疼,她摆了摆手,&ldo;得得,我知道,你还生气呢……其实,给雨娘说崔家,并不算委屈了她。东北三省,还没有谁敢给我们家脸色看,崔家长子,你没有见过,我们是见过的,人也相当不错,年纪不大,办事却很老练……&rdo;
权仲白摇了摇头,&ldo;这件事,我说了你们不听,你们说了我也听不进去,还是别谈的好。就是兄弟们,心里也不是没有意见的――四弟提了几次,想带雨娘到香山散散心,您也让她过香山住一段日子,出嫁前,快活几天算几天吧。&rdo;
&ldo;你这话说得。&rdo;虽说权仲白体恤妹妹,权夫人自然开心,可她到底还是嗔怪地埋怨儿子。&ldo;好像云娘、雨娘不是出嫁,是卖身去做奴隶一样……云娘还不是一举得男?她婆婆待她也不错。&rdo;
&ldo;她婆婆待她算不错?&rdo;权仲白哼了一声,&ldo;我早就说过,杨家内部恩怨纠缠,她婆婆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第一个和许家世子夫人关系就不会太好,可他们家善久,心里挂念的最多的还是七姐,瑞云过去,第一个,和大姑子、婆婆的关系就难处。第二个,生儿育女压力也大……唉,木已成舟,都是不说了!你们心里,何曾念着儿女终生的适意呢?瞧见杨家上位机会大,可不就忙不迭结了亲了。&rdo;
见权夫人被说得沉吟不语,他也缓和了口气,&ldo;算了,您也不能做主,还不是由着他们摆布……最近府里情况怎么样?大嫂那里,都还好吧?&rdo;
自从林氏有了身孕,焦氏次次回来请安,仲白都在边上盯着,就是想和焦氏说几句私话都没机会。焦氏也有意思,眼看着自己就要落后一大截了,却还和吃了定心丸一样,不动如山,一点动作都没有。也就是她院子里的那个大丫头,有时候和卧云院的人搭上几句闲话而已……这对权夫人来讲,简直不能算是动静。她打量了二儿子一眼,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的遗憾:看着万事不管,其实他心里什么不清楚?这样的人,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性子,连伯红和他都是一样,不是没有能力,就是天生的没有那份心。一点都不像父亲,反倒像是自己素未谋面的那位&lso;姐姐&rso;。如能更似国公爷几分,自己哪里需要费这么大的思量……
&ldo;都还挺好的,&rdo;她也就揭过了刚才权仲白出言不逊那一张。&ldo;今儿伯红陪她回娘家去了,不然,你正好再给她扶扶脉。&rdo;
说着,权夫人若有所思地一皱眉,&ldo;这孩子几个月了来着?胎坐稳了没有,就敢出门……&rdo;
&ldo;三个月了,六月初怀上的吧。&rdo;权仲白顺口一说。&ldo;胎气挺旺盛的,我看是没有太大的问题。&rdo;
权夫人屈指一算,她面色一缓,&ldo;噢,这也就三个月了……&rdo;
说着,就自己沉吟了起来,权仲白一头雾水,也懒得多加过问,他去封家给封绫把脉。
年纪轻轻就来一场小卒中,虽说封绫恢复得还算不错,但到底大伤元气,三个月了,她的右半边身子,还是不那么灵便,右手根本就抬不起来,别说做绣活,就是端一杯水,都得用左手扶着。权仲白在她右手上使劲摁了几下,又问她,&ldo;疼吗?可觉得烫?&rdo;
杯子上还冒着白烟呢,封绫却似乎一无所觉,她姣好的眉眼上掠过了一丝阴影。&ldo;只觉得微温……&rdo;
封锦背着手在妹妹身边站着,他玉一样的容颜满布阴霾,在屋内没有说话,可等权仲白扶完脉告辞出屋,他却要亲自送权仲白出去。&ldo;子殷兄,舍妹这病,如坚持用药,可还能痊愈否?&rdo;
&ldo;难说。&rdo;权仲白摇了摇头,在这种事上,他一向是不瞒人的。&ldo;事实上现在喝药,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定期针灸也只是辅助,更多的还是要看她自己,两三年里,要是心境平和,一点点慢慢康复,将来纵不能和常人一样,至少会比现在要好得多。但要重新刺绣,那怕是没什么希望了。&rdo;
封锦脸色一暗,半晌都没有说话,权仲白也不开口,两人慢慢走出了院子,一路顺着逶迤的回廊,迎着这万里晴明的秋色走了老长一段,封锦才轻轻地道。&ldo;纵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金玉儿女传》里的这句话,说得真好。从前一无所有时候,总想着那些官老爷们,出入八抬大轿、行动百十随从,就有烦难,也不过是锦绣堆里的无病□。谁晓得到了今日,才明白人世间,有很多遗憾,并非权势或者金钱可以弥补万一的。&rdo;
&ldo;子绣兄看得算透了。&rdo;权仲白却没动情绪,这种事,他实在是见得惯了。&ldo;越是位高权重生杀予夺,往往就越不把命字看在眼里。绝大一部分人,都是悔之晚矣。人头落地简单,可要把落下地的人头再接回去,却是难了。&rdo;
这话似乎隐含玄机,封锦听了,眼神不禁一闪,他沉默有顷,直到把权仲白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马,才又行前几步,亲自牵着马缰,仰首对权仲白道,&ldo;子殷兄是慈悲人,救人性命也视若等闲,可我封子绣一生恩怨分明,有恩必报。子殷兄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这个情,比您救了我自己还要大、还要深。&rdo;
他究竟是风姿绝世,可以说是毫无疑义的当世第一美男子,如此尊敬地扬着头,这么真诚地说出这一番话来,即使是权仲白亦不能不为此动容,他想要说话,可封锦话锋一转,又低声道,&ldo;但有仇也不能不报,子殷兄,东宫身子究竟如何,还请您给句准话,子绣虽然没有多大能耐,但必要时候,一定是能还上您这个情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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