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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第二天中午，他自动跟我回家，还说省得我再费事给他带到学校来。他就这样在我家吃了将近一年的饭，该夹菜时夹菜，该盛饭时盛饭，哪怕跟我吵架了也不会赌气走掉，没有一点寄人篱下的畏缩不安。那个坦然劲头连我爸看了都啧啧称奇，半真半假地调侃说他这辈子如果不走歪路必成大器。

我最多只能去洪姨家里混点猪蹄吃，前提还是一出生就跟她是邻居，她与我父亲多少有点暧昧，对我另眼相看。

是的，我可以装出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是生来缺乏这种坦然。

其实在内心深处，我早就清楚地知道邻居们传来传去的故事有多荒诞不经。花这么多力气，骗自己这么久，都是徒劳。

蒙眬之中，感觉有人抚摸我的脸，我一下惊醒，狠狠推开凑到跟前的周锐：&ldo;信不信我现在赶你出去。&rdo;

他一脸无奈：&ldo;我用得着趁你睡着来偷偷摸你吗，你怎么又哭了？&rdo;

我这才发现，眼角一片濡湿冰凉，我拿袖子抹一下，想想这几天真是太过反常，居然动不动就哭，脆弱得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ldo;到底怎么了？&rdo;

&ldo;没怎么。&rdo;我瓮声瓮气地回答。

&ldo;你以前什么都跟我讲的。&rdo;

那是错觉，就像洪姨感觉我爸爸始终没对人敞开自己一样，我也是。我嬉笑怒骂顺口而出，有时候近似话痨，可从来没有做到过对任何人言无不尽。

&ldo;你不是我，小航，你从来都不会干真正任性的事。我知道你肯定遇到不开心的事了，不然不会从学校跑回来。闷在心里不说你小心生癌。&rdo;

我气结：&ldo;不会说话你就给我闭嘴，让我安静一会儿。&rdo;

他瞪着我，突然跑了出去，过一会儿回来，丢一个热手袋给我，我牢牢抱住，喃喃地说：&ldo;真讨厌这里的冬天。&rdo;

&ldo;英国的冬天也很讨厌。&rdo;

&ldo;周锐，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差劲？&rdo;

他疑惑地看我：&ldo;你希望我说你哪里差劲，给个提示。省得我顺口说得不对，你又来收拾我。&rdo;

我闭上眼睛不理他。他推我一下，笑道：&ldo;喂，你明知道你就算更差劲一点，我也是喜欢你的，干吗还要问这个问题。&rdo;

我本该感动，可只迸了个苦笑出来：&ldo;就因为我管了你一年饭吗？那你比来福好，我捡它回来，管它五六年饭了，它都懒得跟我摇一下尾巴。&rdo;

他瞪着我，我等着他跟我翻脸骂人，可是他居然只耸耸肩：&ldo;早晚有一天我跟来福一样不甩你，你就知道后悔了。&rdo;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ldo;你是不是一直幻想那场景啊？&rdo;

&ldo;嗯，所以我现在才拼命对你好，让你习惯依赖上我。&rdo;

&ldo;我跟你说实话吧，你要不是长着一张漂亮面孔，平时招摇过市，趾高气扬得讨人嫌，到了饿得两眼发直的时候，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剧美，我才懒得扔两个包子给你。&rdo;

他沾沾自喜：&ldo;我早知道你垂涎我的姿色，没关系，我接受，尽情占我便宜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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