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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ldo;我会，&rdo;我说，&ldo;代我向伊莲娜问好。&rdo;

我收拾好想拿的东西，准备离开。在出去的路上，我注意到地上有一张粉红色的便条纸，很明显是被人从门缝下塞进来的。我把纸捡起来。这是一张留言便条，上面的标题写着&ldo;你的狗找你&rdo;，而底下的留言栏只有两个字：&ldo;汪!汪!&rdo;我把纸条揉成一团，远远抛开。

回到家里，我从卧室地上拾起露西的毛衣，凑近贴在脸上。我的生命已经改变了，而露西会怎么想呢?我很想知道。这时罗丽走来找我，我轻轻搔着它的耳背。

&ldo;露西呢?&rdo;我对它说。它立即以专注的眼神看着我。&ldo;去找露西!&rdo;我说。突然间，罗丽跑开了，它疯狂地跑过一个又一个房间，嗅闻每个角落，同时高声吠叫。&ldo;罗丽!&rdo;我在它后面喊它，&ldo;不行!停下，妹妹!安静!过来!&rdo;我把每个它听得懂的命令都喊出来了，但完全没用，在我刚刚说出那个关键字眼后，就没办法制止它了。一圈又一圈，罗丽绕着屋子狂奔，号叫着，搜索它所失去的东西。

12、求婚

第一次向露西求婚，她的回答竟然是&ldo;不&rdo;。那时是十二月初，我们相识已有九个月，两人约好一起共度周末。那天刮着风下着雨，我们待在海边的一家小旅馆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壁炉前玩棋盘游戏、喝红酒。

当我们躺上床后，露西从床边桌上拿起一支签字笔，握住我的双手。&ldo;这些都是你给我的。&rdo;她说，接着开始在我手上写字。她先从我手背开始，然后转过来写在掌心，密密麻麻在我双手上写满了字。方形蛋，她先写下这个词，接下来还有冬天的海滩、亲吻我脖子的唇、连续一星期的开胃菜、糟透了的音乐。她还写下：咖啡牛奶、排字游戏、看起来很邪恶的花朵……当她写完时，我的双手已没有空间可再写下任何东西了。

&ldo;现在，换你写了。&rdo;她说，把笔交给我，同时送上自己的双手。我不知道该写什么。饥饿，我想，当然还有充实。一种心中生了翅膀的感觉。这些日子和季节，以及一只毛发像倒竖天鹅绒的狗。但我没这么写，只把她的手拉过来，以颠倒的字迹写下她可以轻易读出的字。我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慢慢地写：整个世界。

这绝对是事实，也是我所用过的最浪漫的话语，而我竟然没有大声说出。这时我突然陷入一股澎湃的情绪中，便把她的手翻过来，连想都没想，便在她掌心上写下：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颤了一下，把手抽回去。&ldo;你是认真的吗?&rdo;她说，脸上并没有笑容。

&ldo;当然是认真的。&rdo;我说，同时讶异地发现我真的是这么想。

&ldo;你刚才要我嫁给你。&rdo;

&ldo;刚才我是要你嫁给我。&rdo;

她看着我的脸。&ldo;这……不行。&rdo;她说，把目光别向他处。&ldo;我必须说不，目前我们对彼此的认识还不够深。&rdo;

我保持冷静，准备给她一点时间适应这个想法。&ldo;关于我的一切，你都已经知道了，&rdo;我说，&ldo;而我对你的认识也已足够，够让我确定我是爱你的。&rdo;

她突然把脸转回来。&ldo;怎么了?&rdo;我问。

她一时没有回答，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紧绷僵硬。当我伸手去触摸她时，她却立刻扭捏地躲开。&ldo;我知道你爱我。&rdo;她终于说，声音显得有点刺耳。&ldo;但你怎么知道你是爱我的?&rdo;

&ldo;我知道，因为我想用所有时间跟你在一起。&rdo;我说。

&ldo;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念头是怎么发生的?你什么时候知道你是爱我的?&rdo;

&ldo;随时，我一直都知道。&rdo;

&ldo;是的，你一直知道，但它是……它是藏在思绪深处的，没错吧?就像……就像你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死亡一样。&rdo;

我伸手搭向她的肩膀，把她扳过来，让她再度面对我。&ldo;露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do;

&ldo;好，我是说，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死亡，对吧?但大部分的人只让这念头一闪而过。我是说，这个事实一直都存在于你的脑海中，如果有人问起，你当然很清楚答案。但有些时候，你会突然深刻体认到这件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个想法会突然跑出来，对你说：&lso;你总有一天会死。&rso;而你会说：&lso;天啊，这是生命中最严重的事实，我竟然差点忘掉了。&rso;&rdo;

&ldo;是这样，但又如何?&rdo;我说，&ldo;这件事和别的事有什么关系吗?没错，我不是无时无刻在想我有一天会死，但这是因为我希望忘掉它。如果不试着遗忘，日子是过不下去的。不过，我对你的感觉却不是这样。&rdo;

&ldo;一样的，这就是你感知的方式，是吧?这种感觉是间歇性的。&rdo;她再度把脸转过去。

我举起双手盖在脸上，用力搓揉了几下，努力整理混乱的思绪。过去我们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争辩过，此刻的感觉很像泅游在一池又稠又黏的糖浆里。&ldo;够了，露西，你何必这样呢?我对你的爱是一直存在的，我们两个会永远在一起。可是你到底想要我怎么说?就算爱情再浓烈，你也不可能在这一生中的分分秒秒都维持这种强度。&rdo;

她突然平静下来。&ldo;我能，我可以的。如果不知道自己爱着你，我便无法呼吸，一口气都不能。&rdo;

我没再答话，只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看着她背部的线条。&ldo;你这些怪念头从哪儿来的?&rdo;我问。

她没有马上回答，隔了一下才转过来看着我。&ldo;不知道，&rdo;她说，&ldo;对不起，大概是你让我有点儿反常吧，突然提出结婚这种事。&rdo;

&ldo;要我收回吗?&rdo;

她把手举起来移到面前，看着我先前写的那几个字。&ldo;不要，&rdo;她说，&ldo;我不要你收回。&rdo;她叹了口气。&ldo;只是现在我还不能答应。我认为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够，万一你以后了解了更多，改变主意怎么办?&rdo;

&ldo;这个嘛……我认为是不会发生的。不过，那好，你快说‐‐‐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rdo;

&ldo;可以，&rdo;她说，声音相当平静，几乎没有半点起伏。&ldo;如果你能回答这个问题，我就嫁给你‐‐‐我身上有刺青吗?&rdo;

我凝视着她。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我都熟悉极了，难道她以为我会错过哪个部分吗?&ldo;没有，&rdo;我说，&ldo;你身上没有刺青。&rdo;

她立刻低下头，把头发拨开。我看见她的头皮上有一块黑色的墨痕。&ldo;猜错了。&rdo;她说。

我俯身凑过去，仔细查看，却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图案。&ldo;这是什么?&rdo;我问。

&ldo;是蛇发妖女，&rdo;她说，&ldo;像美杜莎之类的。&rdo;

&ldo;哇!&rdo;我说。我试着从她的发根之间辨识哪里是女妖身上的鳞片或狰狞的蛇脸，但她的头发实在太密了。&ldo;你什么时候刺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