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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托付一生的男人,是有血性敢在逆流中闯出一片天地的人。
容颜的眸子忽然变得暗淡,她低声说了句:“傅锦,你变了…”或许他一直是这样,只是未曾流露的这样明显。
马车的声音过于嘈杂,傅锦没有听到,便追问了一句,容颜不踩他,也不想躺在那怀里,她害怕她自认为坚不可摧的后盾,有一天会在她全力倚靠之时崩塌。
龙涎殿依旧那样恢宏庄严,两边的禁卫军面容肃穆,手里紧握的剑是那样寒凉,傅锦与容颜并肩前行,一起迎接面前吹过的阵阵利风。
给皇帝行过礼,皇帝忧愁的捏着眉心,自穆边策死后,他的眉头便一直紧蹙着,现在是战场上正需要穆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穆家那边等着一个交代,若是不能把这案子结的十全十美没有一丝漏洞,那边怕是不好对付。
皇帝年老,身子骨却还算硬朗,他直视着容颜,沉重的开口:“你有什么话要说。”
容颜叩首便没有再抬起,她如实道:“容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御医有出诊记录,容颜的茶里确实也有致命的株龙叶,容颜也确确实实喝了,至于为什么容颜没事,容颜也不知。”
皇帝支头,道:“穆家在前线打仗,那边急切要个交代,这案子里面的所有人,包括采摘的婢女,江南那户种植莲花的主人,内务府负责分量的太监,送赏的奴才,全部都一一送进了大理寺提审,就差你一个了。”
容颜早已料到,没有太大动静。
“万万不可!大理寺容颜去不得!”
傅锦竟急的直直站了起来,皇帝眉头紧皱,鹰隼一样锋利的双眼逼的傅锦再一次跪了下去,容颜顺势拉低傅锦的衣袖,趁傅锦看她微微摇头。
皇帝很满意容颜的气稳八方,静道:“你是太子内院之人,从太子上呈给朕的折子上就能看出来,你心思玲珑,做事老成持重,顾全大局,冒然害死穆边策对你百害而无一利,这事你不会做,也无心去做。可是.……”
皇帝没有再说,他转头看向傅锦,低声道:“你先出去,一会自有事情要交于你。”
傅锦满目担忧的看着容颜,生怕容颜真的被送进大理寺,容颜自知他心中所想,摇摇头示意她会安好。
正像极了她七个月前被皇后召去,说的那句“殿下,等我回来”一样,眼神坚定,话语沉稳。
她虽是女子,可为人处世却并不比男子差,傅锦自知容颜在无形中拉他,可是他不管怎么跑都追不上,怎么跳都够不到。
傅锦出去,内宦贴心的带上了门。
殿里温暖如春,熏香飘渺,龙涎香四溢,地毯似是柔软的草地,跪在地上像是棉花一样。
皇帝咳嗽两声,喝了口放在案边的茶,这茶似是不合他的意,仅喝了一口便皱眉放下了。
“你觉得朕这个皇帝做的怎么样?”
容颜不慌不忙:“陛下是问鼎中原的九五至尊,爱民如子,仁厚礼贤,励精图治的贤君。”
好话谁都会说,皇帝却不以为意,笑了两声,道:“你说这话可就是违心了,朕不是贤君,朕的爪牙早就被穆家磨平了,锦儿和晖儿是宁芳的儿子,宁芳的母族又同谢氏有着多年的交情。”
“他们一出生就有顶峰时期的谢氏做后盾,可是谢氏颓败,穆家一马当先,穆家女更是母仪天下,皇后不会让和谢氏有一丝半缕关系的皇子坐镇东宫,除了锦儿和晖儿,谁都可以。”
皇帝唤先皇后的闺名,却叫现皇后衔称,这其中的分量一眼便能看出来。
“大瑛没有嫡子坐镇东宫之说,陛下断然可以册封其他子嗣为储君。”
容颜装傻,她把自己闷在葫芦里,让皇帝觉察不到她的敏锐。
皇帝叹气:“若不推一人坐镇东宫,后宫不宁,前朝更不宁,朕不想让朕的儿子们在储位之争上头破血流,伤了和气,朕也不想让前朝谢氏与穆氏再起硝烟,何况锦儿的身子……他应该同你说了。”
容颜假装恍然大悟,“那太子殿下就是陛下您手中稳定朝局的平衡锁,牵一发而动全身,您坐镇后方,静观其变,用太子殿下牵制穆,谢两家,哪家在血海中锋芒毕露,陛下您在见机行事,对吗?”
皇帝被人窥破了心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喝了口不合意的茶,没回应容颜。
少顷,皇帝起身走到容颜身前,容颜跪的笔直,那金光闪耀的盘龙就在她面前闪闪烁烁,似要扶摇而上,绝云气,闭青天。
“穆家在前线的战场上驰骋,他们要朕给个交代,他们手里捏着边防的大军与命运,他们拿着大瑛千万百姓的命要朕给个交代,虽如此,可他们早已将目标定在了东宫,此时此刻朕要继续装傻也太此地无银三百。”
“锦儿现在动不得,只有你,容颜,朕不得不说你很聪明,可现在,他们在逼迫着朕,朕必须要拿出一个人来,而且这个人定要在东宫,定要举足轻重,合他们的意。”
容颜明白,穆边策之死若不是穆家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就是有人给穆家在铺路,穆家顺势而为,想借此扳倒东宫,可只要容颜出面承担一切责任,穆家和那背后之人的狼子野心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瑛看似平静如水,安然无波,实则貌合神离,尔虞我诈,斗的波澜澎湃,汹涌浩荡。
在这个世间,权力是绝顶的护身符。
容颜明白了厉越析为什么要拼死拿下雁北的主政权,他虽杀伐果断,残暴专政,可也省了许多暗地里的勾心斗角,他做事从没有后顾之忧,不讲原则,因为他自己就是原则。
他无畏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因为他的强势让所有的争斗都无法正面针对他,暗地里更是行不通。
若想不被人牵制,首先要有高于人的能力与血性,人亦是,国亦是。
“陛下,此事全凭陛下做主,只求陛下能留容颜一命,容颜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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