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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玚澄自嘲似地扯扯嘴角,&ldo;还喊什么顾老师,再过些时候我怕都要喊你一声表嫂了。&rdo;
他语气里的失落虞璟不是听不出来,只是,却没有丝毫立场去安慰他,只能微笑面对。
&ldo;赏脸和我吃顿饭,怎样?&rdo;顾玚澄出声。
虞璟面有难色,顾玚澄强压心底的酸涩,晃了晃手机,玩笑道,&ldo;和君俨有约?要不要我打电话帮你请假?&rdo;
话说到这份上,虞璟再也不便推辞,应承下来。
顾玚澄还开着他那辆银灰色的宝马。
当年她用这辆宝马的车窗当镜子照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顾玚澄轻声道,&ldo;这是你第四次坐我的车。&rdo;
虞璟默然,他记得如此清楚意味着什么她自然明白,但却无法给他回应,他一日放不下,就注定一日不得快乐。虞璟想开口却觉得无从说起。
&ldo;去九重天你可介意?&rdo;顾玚澄目视前方。
虞璟回道,&ldo;我无所谓的。&rdo;
顾玚澄嘴角逸出一缕苦笑,无所谓,在她那里,他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陪无关紧要的人吃一顿便饭,有什么好在乎的。
二人去了九重天二楼的西餐厅。
&ldo;我一直在想,如果是我在这里先遇见的你,结果会不会不一样?&rdo;顾玚澄翻着菜单问道。
如果是我在这里先遇见你,知道了你掩藏着的艰辛,了解你淡漠下的隐忍,然后可以早一点接近你的心?
&ldo;我不会和自己相同专业的男人在一起。两个人待在同一个圈子里,总会有孰高孰低之分,很容易生龋龉,而绝大部分男人的自尊偏偏只比纸片厚那么一点儿。&rdo;虞璟深知扬汤止沸不若釜底抽薪,因此没有给顾玚澄丝毫幻想的余地。
&ldo;你真狠,一点希望都不留给我。&rdo;顾玚澄摸了摸鼻子。
虞璟挑了挑眉,&ldo;希望是要朝前看才能看的着的。&rdo;
&ldo;我和似之同岁,所以暗地里其实都一直在较着劲儿,他拿奥林匹克数学一等奖,我就要拿奥林匹克英语一等奖,他收到哥伦比亚大学的0ffer,我就考上京都大学。一直到毕业后我们选择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rdo;顾玚澄唏嘘不已。
男人天性就是争斗和抢夺,虞璟听到顾玚澄说到这里,反而觉得松了口气,也许他确实对自己动过心,但耿耿于怀至今的只是她选择了苏君俨‐‐他潜在的竞争对象。
虞璟用叉子叉起红色的海鲜饭里沾满酱汁的青口贝,送进嘴里,然后才徐徐放下刀叉,&ldo;我爱君俨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是因为在他面前我是谁。&rdo;
顾玚澄正在用银色的餐刀往蒜茸面包上涂抹蛋黄酱,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半天才轻轻点头,&ldo;我明白了。&rdo;
两人吃完饭离开的时候,顾玚澄已经恢复了那种散漫不羁的模样,起码表面上如此。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和正要进入大厅的何琇,何琇却一眼就认出了虞璟和顾玚澄。
这种轻慢是何琇素来无法忍受的,即便现在何家的经济情况已大不如昔。&ldo;虞璟!&rdo;何琇骤然出声,喊住了她。
虞璟驻足回头,那是一个微微有些发胖的女人,穿着白色的带亮片的连衣裙,白色的蕾丝袜,白色的漆皮高跟鞋,看上去就像刚挤出来的牙膏一样乏味,再看五官,虞璟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她倒是命硬,居然还活着,不过不要紧,有时候活着才是最可怕的惩罚。
于是她微微一笑,&ldo;恭喜。&rdo;
顾玚澄却有些狐疑,&ldo;这位是?&rdo;
这三个字对于何琇来说不啻于一把尖刀,她日思夜想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居然认不出她来,居然还向她恨不得食肉寝皮的仇人询问她是谁!何琇哈哈大笑起来,&ldo;我是谁?玚澄哥你居然问我是谁?哈哈哈哈。&rdo;她的笑像泪水似地淌了一脸。
&ldo;何琇?&rdo;顾玚澄惊呼,一面去细看她。大概是激素药物使用得过多,她的整个人都有些浮肿,原本清丽的五官如今有些模糊,难怪刚才一下子没有认出来,顾玚澄微觉尴尬,&ldo;还没有恭喜你恢复健康。&rdo;
何琇讥诮地一笑,&ldo;我没死,很意外吧?&rdo;
她是朝着虞璟说的,虞璟依旧微笑,&ldo;恭喜你。&rdo;
何琇眼睛闪烁了两下,仔细端详虞璟,三年,她的母亲为了救她顶了父亲的罪,至今身陷囹圄,何家的企业在苏君俨的授意下被莫傅司整得奄奄一息,而她受了多少罪,终于挣扎着活了下来,这一切全都是拜眼前这个浅笑的女人所赐。这三年她倒是简直脱胎换骨一般,闲闲往那里一站,来来往往的男人眼光直直勾勾地朝她身上飘,而自己呢,却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沦落到要和早衰的男人相亲的地步,老天何其不公!
&ldo;我还要回事务所,先走了。&rdo;虞璟微一颔首,翩然离开。
顾玚澄立刻接口道,&ldo;我送你回去。&rdo;一面朝何琇仓促地说了一声再见,便转身离开了。
何琇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觉得自己一寸一寸死去,她的灵魂早就碎裂了,补上了白磁,眼白、牙齿、骨骼,通通是白磁,硬冷无情。何琇的嘴角歪斜地吊着一个冷笑,成功者的潇洒吗?她已经不屑和她计较或者言语,她承认,如果虞璟是想用这种高尚的姿态来羞辱她,那么她显然成功了。
&ldo;你最好当心一点,何琇她,看你的眼神不大对劲儿。&rdo;顾玚澄想到那一身白色的何琇,居然觉得有些发冷,她整个人,就像一具尚未全醒的尸首,尤其是她看人的时候,眼睛里那种浑沌却又疯狂的光,真吓人。
虞璟轻笑起来,&ldo;放心,你肯定是安全的。&rdo;
顾玚澄摸了摸鼻子,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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