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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看出朱四维脸色不好看,连忙命令县府衙役去聚集人。
不多时,上峪村数百口人全部聚集到了村口,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簇拥在一起,看着周围刀枪林立的士兵衙役们,满脸惊恐。
朱四维踱了几步,面对着村民们问道:“谁报的官?”
“将军,是……是小人去县衙禀报的!”一个青年犹犹豫豫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
县令连忙呵斥道:“乱叫什么?什么将军?这位乃是我大明靠山王殿下,殿下心系基层,专门为了村长赵二狗被杀一事而来!”
“王王王王……王爷?”青年本来就有点害怕,这下直接吓成结巴了。
现在谁都知道,燕云就是靠山王最大,这位不光是皇帝叔父,还是燕云都督,掌管燕云十六州一切军政事务。
其他村民也吓得不轻,对他们来说县令老爷就是大天了,王爷那更是传说中一般的存在,跟皇帝也差不了多少。
朱四维走过去拍拍青年的肩膀,温声安慰道:“你这次做的很好,有事情及时报告官府,你是立了功的,稍后官府还会给你应得的奖赏!所以不要怕,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朱四维的安慰起了作用,青年终于放松了一些,心中却想王爷好和善呐!
他深呼一口气,然后吞吞吐吐地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俺……俺叫二蛋,当时俺从家里出来,扛着锄头打算去后面山上弄些柴火烧,路过赵族长家的时候,突然看到他带着几个女真鞑奴从家里出来,赵族长看到俺,就给了俺一拳,然后指着俺的鼻子大骂,说你们这些贱胚子穷狗子别以为有个屁大点的村长为你们撑腰,你们就真能分走你赵老爷家的地了,还草他先人的说什么我这族长权力也要交给村长!乃公让这就让你们看看,老爷我现在就以违反族规不尊长辈的罪名处死赵二驴,看他个狗日的还能把乃公球咬了!还说等弄死了赵二驴,就要挨家挨户收拾俺们……”
名叫二蛋的青年说到这儿又是愤怒又是惊恐:“赵老爷是族长,俺真怕他,所以他打俺俺也不敢还手,只是赔笑,况且他身边那些女真鞑奴个个凶神恶煞,俺更不敢吱声了。村里人都知道,赵老爷和开元路的鞑奴有姻亲关系,他小妾就是女真鞑子,鞑奴凶残得很,喝人血吃生肉,跟野兽一样!”
朱四维知道乃公其实就是你爹、你老子的意思,当然以他的地位没人敢在他跟前这么自称,当今皇帝都不行,更何况其他人!他也是偶然听军中将领爆粗话时说过。
二蛋接着道:“俺听他说要杀村长,吓了一跳,村长可是好人,不光给俺们分了地,前几天还从赵老爷家救出了小花,小花就是赵小牛他妹,长得漂亮,被赵老爷的儿子看上了就给抢回家了!所以村长是个好人,他不能死,他死了这上峪村又跟以前一样是赵老爷说了算了!”
朱四维点点头,看来这个赵二驴在村里的口碑还是不错的,是个干基层的好料子,可惜了!
“等赵老爷走了以后,俺也顾不得砍柴火了,赶紧往县衙跑,不过等俺跟县衙的班头赶回来的时候,村长已经死了,头被砍了下来挂在那棵歪脖子树上,俺们想把他的头取下来,可是其他村民不允许,说是女真鞑奴走的时候说过,这头要挂足十天,他们怕取下来被女真鞑子报复!”
张县令抬头看了看那棵歪脖子树上的人头,也为赵二驴叹息,他也是通过前一段时间的公考才上任的,跟赵二驴还算是同窗。
他犹记得当初一同上任的时候他给全县的亭长村长们开会,赵二驴当时非常活跃,干劲十足,他说靠山王这次弄的公考制度,让他这种想做事但不会四书五经的人也能出来施展抱负,他要好好干,打倒上峪村的恶霸赵登甲,带领村民发家致富。
言犹在耳,却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
朱四维沉默片刻,然后冷冷地看着这些村民,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赵登甲勾结女真鞑子进村杀了你们的村长,你们畏惧于女真鞑子的凶狠不敢还手只能冷眼看着,这都说得过去,本王也理解,毕竟每个人都怕死!但是你们就因为这莫须有的报复,真就顺从听话地任由赵二驴的头颅挂在那棵歪脖子树上,冷眼旁观,你们可真行!这不光是懦弱,这简直就是麻木!麻木不仁!”
朱四维说着撩起衣袍,抱住那棵歪脖子树就要爬上去把赵二驴的头颅放下来。
蓝玉和文载道以及张县令他们连忙过来相劝,表示他们上树就行了,王爷玉体尊贵,怎可如此!
朱四维一把推开三人,叹道:“是我选了赵二驴做这个村长,并且派他过来执行都督府的改革政令的,他是听我的命令才死的,所以都别跟我争了!”
这树虽然粗,但是树杈不高,朱四维很快就把人头从树上摘了下来,他吩咐张县令稍后将赵二驴好好安葬,然后对这些村民冷哼道:
“赵二驴做的那些事,你们才是受益人,我真不明白,你们怎么忍心看他死了还被这么糟蹋!”
好些村民都有些羞愧,被骂得低声抽泣起来。
朱四维暗暗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燕云这些汉人百姓数百年饱受异族压迫,所以在他们心里对异族有种发自内心地畏惧,这才使得别人几个女真人进村杀人还能扬长而去。
所以必须从思想上打破他们对异族人的畏惧之心。
还有,要不要建立一个类似于防卫异族的法令?
大力倡导防范异族人人有责。
然后实行追责机制:比如凡是没有大明官方开具的路引文书,而擅自进入村子的异族人,一律视为侵略,本村成年男子都有驱逐诛杀对方的义务,女子有协助防卫的义务,如果碰到特殊情况,比如异族人多或者实在没有能力行驱逐诛杀之事,那也必须及时将信息报告官府,倘若视而不见没有作为,官府事后将追究相关人等的责任。
当然,若是擒获或者诛杀入侵的异族,则被视为为国立功,可获得赋税减免公考加分等优惠政策。
可以预见,如果这条法令真的在燕云这些边境地区实施,那北边的异族以后必将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当然,这条法令还得再斟酌斟酌,回去听听道衍的看法,那位妖僧同志还是很有见识的,目前来说是个好帮手。
“文知州,等本王离开以后,你带人把上峪村十八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青壮男女,都带回州府,让他们免费修筑蓟州街道和城墙,为期两个月,以此对他们冷眼旁观同胞被杀而选择置身事外的行为,给与惩戒!”
确实只是惩戒,如果真的实行刚才那条法令,那绝对不会是修城墙这么简单的惩罚,必要时须得杀人!
从上峪村离开以后,朱四维在蓟州城候了一天,等沐英的神机营抵达以后,一行近万人的大军带着滔滔杀意扑向开元路的女真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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