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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第1页）

李在德被青霉膈应得汗毛直立，站在门口哭笑不得：&ldo;小鹿大夫，你没事儿吧，霉怎么能入药?&rdo;

小鹿大夫叹气：&ldo;你也这么想。我父亲一声都在找能抑脓的金石草药，全都不够理想。唐时裁缝割了手就经常用打浆生的霉抹伤口，抹了好得快。我想也许天生万物各有其用，青霉有大用，只是我们不会用。&rdo;

小鹿大夫就近架上拿出一只瓷碗，打开盖子，里面一片霉斑，特别高兴：&ldo;你看，青碧可爱。&rdo;

然后丧气：&ldo;还是不够纯。这东西水煎不能用，直接外用好像也不行。究其原因也许是不够纯，我种了好几代霉，总是有杂质……&rdo;

李在德笑：&ldo;这个我不明白，不过小鹿大夫一定能有所得。&rdo;

小鹿大夫把碗放回架上，表情凝重：&ldo;我早做好准备，这一辈子，大概都要在这上面了。&rdo;

李在德一愣。研究这种事，他好像第一次直接听到&ldo;一辈子&rdo;。一辈子研究一件事，青霉，或者火器。运气好的话一辈子能换来一点点进展，运气不够好，一辈子心血全都白费。他恍然，其实自己也早就做好&ldo;一辈子&rdo;的准备。一辈子能前进一步，或者一无所得。

&ldo;于医学研究已有千年。这么一想，一个人的一生，也算不得什么了。&rdo;小鹿大夫很轻松，&ldo;我踩着前人的道路，后来人再踩着我的道路，一直下去。&rdo;

李在德感动：&ldo;小鹿大夫让人敬佩。&rdo;

小鹿大夫郑重：&ldo;只求上有益于君，下有益于民，自己无愧于心，而已。&rdo;

李在德遇到知音，异常激动：&ldo;我也如此，一定要做出最好的火铳。实不相瞒，我做火铳也遇到诸多问题，曾经炸膛重伤摄政王殿下的手，实在是……&rdo;

小鹿大夫瞬间瞪大眼睛，一指李在德：&ldo;原来……是你啊!&rdo;

冼至静一路追来，老远看见李在德，大声道：&ldo;李巡检!你叫我好找!&rdo;

李在德一转脸看见冼至静，一把抹掉脸上的&ldo;瞠目结舌&rdo;，表情还是有点呆滞：&ldo;你……找我干嘛……&rdo;

冼至静道：&ldo;辽东驿从大连卫往登莱送船的图纸，夹了您一封信!&rdo;

李在德腿一软，小鹿大夫生生扶住他。他急切：&ldo;信呢?&rdo;

冼至静从怀里拿出来：&ldo;辽东谁给您写信?&rdo;

李在德哆嗦着拆开信封，那人的笔记，龙飞凤舞得意洋洋，还是那个枪挑云霞风流天成少年将军。

&ldo;都挺好。&rdo;

第86章

曾芝龙到天津，港口驿站官员该做什么做什么，司谦跑来回禀锦衣卫在船上安排的人传来的消息。

王修一探身，看窗外李奉恕穿着短打伺候地，非常严肃地用手指捏土块判断是否够松软。司谦轻声汇报：&ldo;曾芝龙说上船就上船，一路上没闹什么幺蛾子，非常安静。他还带了一个儿子。&rdo;

王修转过脸，一挑眉：&ldo;哟，知道带个质子，不简单。一路上海面很安静么?&rdo;

司谦点头：&ldo;四平八稳。&rdo;

&ldo;过舟山都没看见什么船?&rdo;

&ldo;没有。&rdo;

王修冷笑：&ldo;这才可怕。&rdo;

窗外李奉恕直起腰，表情不太好。今年春光来得迟，葱苗都怯怯的。李奉恕胸中堵着一口气，对着葱苗发呆。葱就这点好，给点阳光就灿烂，一片地里全是勃勃的生气。既不抱怨，也不难过。一冬天在地里没冻死，第二年春天又热火朝天活起来。

李奉恕拍拍手，走进正堂。大奉承端水来，李奉恕净过手，王修拧个热手巾把子递给他。李奉恕擦把脸，一看王修手发红，蹙眉道：&ldo;不必非得这么热，看你手烫的。&rdo;

王修笑笑：&ldo;曾芝龙已经到天津卫，马上就进京了。&rdo;

李奉恕灌几口茶，嗯一声。

陈家兄弟有个好处，不藏私。曾芝龙对陈家来说是个威胁。陈家想要海面上的生意，曾芝龙早就在海上称王了。王修问陈家兄弟关于曾芝龙，陈家兄弟答得大气，海面上的力量一直四分五裂，有个人能控制着，比没有好。王修絮絮说着曾芝龙：&ldo;还带了一个儿子来。&rdo;

李奉恕表情淡淡：&ldo;他知道自己这儿子是哪个娘生的么。&rdo;

王修一时没多想，嘴比脑子快：&ldo;知道，这是他大儿子，生母在长崎。说起来其实也是晏人，只是父辈到倭国做生意就归化倭族，改了个姓叫田崎……&rdo;

李奉恕笑一声：&ldo;姓也是能改的。&rdo;

王修一看要坏，赶紧找补：&ldo;只是个做生意的，估计也没想什么大道理……&rdo;

李奉恕一直揉太阳穴，眉头一跳一跳。王修道：&ldo;是不是晒太久了?&rdo;他掏出薄荷油，站在李奉恕身后帮他按穴位。清凉的薄荷气稍稍驱散燥热，李奉恕闭着眼睛，嘴里啧一声。王修轻声道：&ldo;我看那葱长得真好，鲜嫩嫩的，太水灵了。很久没吃鲜葱，晚上能不能让我吃一点?&rdo;

李奉恕表情见好，松快下来：&ldo;还是嫩苗，只给你掐一顿。&rdo;

王修保持安静，一会儿李奉恕终于带点笑意：&ldo;怎么不说了?什么曾芝龙陈家兄弟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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