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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第1页）

李奉恕气得擂地板。金砖被他一锤，闷闷一响。

&ldo;殿下得出什么结论?&rdo;曾芝龙站在武英殿门外，轻轻一笑。

摄政王站在武英殿明间中，四周都是无尽的陈旧的纸张，无情地讥讽着动作缓慢吃力运转着的老大帝国。

一阵穿堂长风从曾芝龙背后扑进武英殿，纸张漫天飞舞，铺天盖地十年前死国事死战阵的将士的血腥。曾芝龙天生一副多情的笑模样，透过一张张记载陈旧血泪的老档对着李奉恕笑。风不息，曾芝龙穿过翻飞的纸张，慢慢走向李奉恕。

&ldo;殿下还想不想听海盗的事情?听听海盗之间的拼杀，海上的绺子互相吞噬，毫无情面可讲。叛徒可用，间谍可用。真投降也好，诈降也罢，强攻也行，智取也可，兵者诡道，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海盗头子手底下的海盗卒子，听话。&rdo;

曾芝龙很认真地看李奉恕：&ldo;殿下，把不听话的换掉，用听话的，不就行了?&rdo;

李奉恕低头看他：&ldo;你……&rdo;

风止，纸页哗啦哗啦落一地，仿佛一场大雪。

&ldo;殿下，太祖太宗建立内阁，不是为了跟他们分朝廷的。当初的内阁，可是&lso;不得专制，不得关白&rso;啊。&rdo;

小皇帝看曾森跟在曾芝龙后面也来了，非常愉快地冲曾森摇摇手，曾森贴边儿溜进武英殿暖阁，小皇帝分他一半点心。

曾芝龙明显看见李奉恕的眸子缩了一下。

&ldo;你……无法无天。

曾芝龙又笑一声：&ldo;殿下，没人告诉你，&lso;摄政&rso;的意思是摄行朝纲，总领政事么。&rdo;

李奉恕对曾芝龙刮目相看，曾芝龙不是胆子大，他根本就是目空一切，所以他不害怕。

&ldo;你敢把你在海上抢地盘吞绺子的经验搬进紫禁城，就这么不怕死?&rdo;

曾芝龙笑得前仰后合：&ldo;殿下，我要怕死，早就在海上喂鲨鱼了。&lso;十八芝&rso;船主就是我，&lso;福建海防游击&rso;还是我。我有胆上京，就是想问问殿下，你要怎么办?杀了十八芝的头子，还是，启用海防游击?&rdo;

曾芝龙逼近，李奉恕蹙眉，一抬眼看到王修站在武英殿槅扇外。王修声音不高，但清圆坚亮：&ldo;用曾官人的话说，要问曾官人，你听不听话?&rdo;

曾芝龙回头看他，王修微笑：&ldo;曾官人话糙理不糙，所以先问你，你足够听话吗?海防游击听话吗?十八芝听话吗?&rdo;

曾芝龙盯着王修，目光烁烁，浅浅歪头，笑得起杀机：&ldo;这句话王都事终于问出来了，是不是?&rdo;

王修抬脚迈进武英殿正堂明间，一脚踩在不知道什么战报上：&ldo;十年之前的事，当然是耻辱，不过也提醒我们，切勿重蹈覆辙。无论是萨尔浒，还是东南倭变。&rdo;

曾芝龙看李奉恕：&ldo;殿下信任我么?王直一死，海盗横生，神庙沿海十年不可收拾。曾芝龙一死更不可惜，十八芝重归四分五裂，不过又是流寇海盗。&rdo;

李奉恕表情淡淡：&ldo;我信任海防游击，我信任帝国的海防水师。&rdo;

曾芝龙一仰下巴：&ldo;如此，我自然就是海防游击，我率领的自然就是海防水师。&rdo;他眼波转到王修身上，又转回来，&ldo;卑职想跟摄政王殿下讨一句话，烦请殿下写在我的手上。&rdo;

李奉恕长长一叹：&ldo;你想要什么话?&rdo;

曾芝龙伸出左手：&ldo;写在左手心上，左手离心最近。请殿下写上：&lso;不负天子，不负君子&rso;。卑职，就要这句话。&rdo;

李奉恕平静看曾芝龙，曾芝龙惑人却澄澈的眼睛无畏地迎着他。摄政王拔脚走进暖阁，皇帝陛下正和曾森一起坐在官帽椅上嬉闹，一看摄政王凝重进来，吓得一愣。摄政王从来不管殿下仪态问题，他搦起毛笔，蘸足墨汁，在曾芝龙的手掌中写下如劈如凿八个字：

不负天子

不负君子

曾芝龙摊着手，手心还有毛笔掠过潮湿的微痒。他转身对王修笑：&ldo;现在回答王都事，我曾芝龙，效忠帝国，效忠陛下，效忠摄政王殿下。我，足够听话。&rdo;

第98章

风吹过一缕阳光，在曾芝龙眼睛里漾着，又漾进王修的眼睛，恍惚一闪，风动临水春苇：&ldo;曾官人得摄政王亲笔手心题书，不负天子是自然，曾官人当得起&lso;君子&rso;才好。&rdo;

曾芝龙眸中神光仿佛秋月悬霜天：&ldo;王都事觉得&lso;君子&rso;什么意思?&rdo;

王修笑了：&ldo;总不是在满剌加埋伏着袭击中华商船。&rdo;

曾芝龙眼神一动，王修看他：&ldo;荷兰人盛赞过的一位指挥官的作战能力。这位指挥官专门截击跟西班牙做生意的中华商船，甚至打急了连西班牙一块削，荷兰人和西班牙人都相当怕他，管他叫&lso;海妖&rso;，海妖嗜杀吃人，不分远近亲疏。当海妖足够壮大，壮大到海妖的养父李丹和雇佣他的荷兰人都开始害怕，要联手铲除他，你说，海妖要怎么办?&rdo;

曾芝龙眼睛从王修身上划到李奉恕身上，微微笑：&ldo;殿下也一起听故事?&rdo;

李奉恕表情不动，心里有些疑惑，他其实……不太知道。王修声音舒而缓：&ldo;所以，海妖上岸了。海妖对平民还不错，怜贫惜弱。年初海妖和荷兰军队自台湾海战，波及福建，海妖强行自泉州登陆，不仅大败荷军，还大破福建舰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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