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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一毕业,便回到了家乡。儿时的梦想己经化做了乌有,现实的残酷活生生的摆在了面前。改革之初,基本上是百废待兴。虽然基础建设的项目很多,可在我们这个偏僻的小镇之中,人们仍然在坚守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涯。
父母对于我的学业无成颇为失望,本来土地的稀少与贫瘠就用人不多。我便走上了这条打工之路。
杨叔是我的邻居,他有着多年土木建筑基础。与董师父成立了一个小型的工程队,我自然而然的成为他们队里的一名力工。记得那时我十八岁,同为力工的有我的一位女同学与董师父的小舅子姜某。
所为的工程队不过是给街房四邻们翻建一下民居而己。工资每天三块钱,也打破了工人工资一块八毛六的标准。最让人兴奋的便是一个乡下的风俗:一个房子主人要安排三回吃饭,自然也成了打牙祭的好机会。工资方面更不是问题,有时一个月能开两三回之多。兜里有了钱那种充实的感觉让我久久不能忘记。
“李子:开资了今天去那儿玩呀?”我的那个女同学小王虽然长的平常,时常的也总是拿我寻开心。
“上街买衣服呗!”外面的天空下着小雨,我们都坐在杨叔的家里玩。
“我也想去,可下雨怎么走啊?”她看着外面的天空,若有所思的说。
“下雨怕什么?你俩再去看场电影多浪漫啊!”董师父浓重的山东口音恢谐的说:“年青人吗?十里、八里的路说着话、唠着嗑一会儿就到了。还能加深一下革命同志的精神感情吗?”
“董师父就会瞎说。”小王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
“那怕什么?你的年青人就该相互理解一下吗?”杨婶冲我眨了眨眼睛笑着问到:“去不去,我家里还有一把伞哪?”
“二子:不上班赶紧回来帮着扒包米(为了方便储存,农村总是现加工现脱粒的。)。”妈妈趴在窗台上冲着杨叔家对我喊到。
“我还有事哪?”
小王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小声的对我说:“李子你知不知道杨师父他俩一天能挣多少钱?”
“不知道?”我如实的回荅道。
“十八、九块呢?同样的出力,有时咱们更加的辛苦。可惜我是个女孩子,不然也学这个手艺。”
她的回荅着实让我心中一惊,是啊同样的一天,人家的劳动所得竟然是自己的六倍。有些太不公平了?
她见我陷入了沉思之中紧跟着说道:“你就该学个手艺,那怕是泥瓦匠或者木工都好。现在都改革开放了,听戏匣子里说:许多的大城市都在风风火火的阔建之中。咱总不能当一辈子的力工吧?”
“即便是想学有人肯教吗?”我疑惑的说。
“杨师父与董师父便是现成的老师。”
“够呛?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谁不想多挣些钱,使得生活更加的宽裕些呢?”
“就你笨,天天在一起干活,一天学一点都会了。”她嗔怪的推了我一把:“你不会偷着学呀?”
本来对于金钱没有什么概念的自己经她这么一挑唆顿时活了心。晚上躺在炕上翻来覆出的睡不着,总想着怎么才能学个手艺哪?一天十七、八块,一个月那可是四五百块呢?记得父亲在生产队时,一年也挣不到那么多啊!
“二子:听说今天你跟雪莲上街去了,是不是谈恋爱了?”挨着我睡的姐姐轻轻的捅了一下小声的嘀咕着。
“瞎说什么?就那个丑样子我才不干哪?”
“那干吗要一块儿上街儿哪?今天我还跟妈说哪!她那都好就是丑了点。以前见面她总是不爱说话,这阵子见面总是姐长姐短的叫的可亲热哪?看来她对你真的动心喽?”
“你俩不睡觉在那瞎嘀咕什么哪?”对面炕上的母亲隔着帘子问到。
“妈:你跟杨叔说说让我跟他学瓦匠得了。人家一天能挣十七、八块呢?而我才能挣三块,相差的太悬殊了。”
“就你那个笨样子能行吗?跟你爸一样。”
“怎么不行哪?人都是一样的人,只要他肯让我干不出一年就差不多了。”
“快睡吧?明个儿还要上班哪?人哪不要这山看着那山高!明个问问吧?”
杨叔终于答应了我的请求,但前题是必须得给找个力工顶上;而且活忙时我要上下的忙乎。暂时的工资还是三块,要看情况再慢慢的往上长。即便这样还是给我乐的够呛,怎么说是可以上墙(砌砖抹灰)了。
平时看他们干起来象是轻松自在的很,可亲身体验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也许是不得要领的关系,一天下来三个手指肚就让砖给磨掉了指纹。几天过后,饭碗稍微热一点都不敢端。母亲见此情景,在药店里买了一卷白胶布,每日里缠在手指上。
抹灰更是如此,由于生疏,所有的手指缝里都被沙子磨的生疼。要是没有点毅力真的坚持不下来。为此爸爸顶替了我的力工,家里种地卖菜这一大滩子都推到了姐姐与妈妈的身上。弄得姐姐每天怨声载道的说我。
有时遇到了刻克的房主,人家对我技能很是怀疑。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总是一刻不停的看着我干。就象我要有破坏他们似的,还不停的唠唠叨叨着:杨师父他这个地方砌的不行,那个地方抹的不平。师傅的严厉训斥更是不用说了。总之没有当孙子的脾气,是干不了这个活的。就连爸爸回到家总是说还是不要学了,你看那帮人真烦人。如果能种好那一亩三分地,也是可以养家糊口的。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何必非要学那个出力的手艺呢?
每当我有些气馁的时候,小王总是给我打气:千万不要半途而废啦!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啦!再有个一年半载就会跟他们挣的一样多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看人家杨、董两位到哪里都有人尊敬。而力工哪人家都不拿正眼瞧你。再过一个月我就攒够了学习烫头的费用。再也不想跟这泥呀、水呀打交道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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