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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过早饭,赵海对母亲说想去找儿时最好的伙伴赵小山玩,他母亲说:“那你去吧,反正现在地里的活儿不紧张。小山在他爸开的那个塑料薄膜厂里,帮你宝奎叔的忙呢。现在他大哥跑长途客运,二哥在县城跟着他二叔打工,只有小山这个老三在家帮他爸了。他那个厂子也不容易呀,刚好你二哥也准备去他女朋友家,中午我又不用做饭了,吃包泡面就可以了。”
然后,赵海和二哥就一同出门了,薄膜厂里就在赵海回来时经过的那个林场附近。在那里他和二哥分手之后,就拐进了那个门口挂着薄膜厂牌子的院子,只见那院子里的空地上种满了蔬菜,也有一簇细细的竹子,还种着几棵正在开花的玫瑰。他正准备往里面去,突然看见一个人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哈哈,这不就是赵小山吗?他若有所思的走着,没有注意赵海,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瘦,走着路仿佛有气无力的,腰也好像有些弯的样子。
“小山!”赵海兴奋地叫了一声,赵小山好像才从梦中惊醒一样,吃了一惊,抬头一看,满脸涌起笑容来,跑过来拉住赵海的手,唏嘘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这赵小山也是一个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的人。他们走进了院子,赵小山指着南边的一排红砖蓝瓦的房子说:“这边就是厂房,今年又添了几台机器设备,我本来不同意添,你宝奎叔非要买,说钱放那不知道怎么就花光了,买成设备就是固定资产,怎么着都是钱!没有办法!把我给气的!”
“宝奎叔也在吗?”
“没有!今天乡政府又开会了,啥开会呀!还不是又要钱了!只要他们一缺钱就开会,只要一开会就要钱,就把这些做生意的当成肥猪肉了,啥时候馋了,就拿刀割一块!你不知道多难!前天这不是乡信用社主任的儿子结婚,又下请贴了!还不是要钱,才送去八百,少了还不中,马上就找你的麻烦!今天催贷款,明天那个不符合手续!只要是个部门就能找着你要钱!什么工商、税务,别提啦,八秆子打不着的都来了!哪个还都不敢得罪!老百姓想搞个事难呀,挣俩钱全给他们了……”
赵小山说起来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眦着牙,气的直拍大腿。赵海也无言以对,只好问:“最近宝奎叔的身体还好吧?”
“唉!别提了!提起来就恼火,整天厂子里啥事不管,都扔给我!天天出去都是请人家喝酒的,不喝又不行!那些人跟土匪一样,天天不喂着他们,马上就给你翻脸!天天一喝就上劲!整天醉醺醺的,身体怎么会好呢?高血压,心脏病,整天头晕!喝醉一次就要躺三天,刚起来还没有好两天!又得请人家喝酒!”
“唉!在咱这小地方,天高皇帝远的,想做点事就是不容易,也不知道人家大地方怎么样?估计南方要好些?”赵海心里也不好受,只好这样说。
“是的,人家广州、浙江、温州,都是政府扶持企业,帮助企业,减免税收,用各种政策刺激生产,咱们这倒好!杀猪一样,啥时候折腾光算完,反正这钱都是贷银行的款,将来还不了也就那样了!羊毛出到羊身上!”
“唉!这是杀鸡取卵、涸泽而渔呀!鼠目寸光的行为,政府……”
“哼!政府?当官的都是一门心思想着升官发财,贪污受贿,捞好处,他们哪里顾的上这些!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膘大肥胖的,还不都是吃老百姓的,喝老百姓的?吃饱喝足,拍拍屁股走人了,老百姓的死活,他们才不管不顾的!”
“是的,咱们这里太闭塞了,思想落后造成了目光的短浅,行为的混乱,将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变?”
“等到猴年马月了,呵呵!就这样慢慢混日子吧,混一天算两晌,不说了,净说些没有用的,到屋里坐吧!”赵小山笑了起来,赵海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两人一块儿走进了屋子。
“你大哥二哥现在怎么样?”赵海问赵小山。
“俺大哥那个梗直脾气,和你宝奎叔弄不到一块,现在自己跑长途客运,反正挣的钱够他自己花就行了。二哥在俺二叔那里打工,就是云龙的爸爸——呵呵!云龙小时候经常欺负你,那时候,谁都怕他,就我不怕他,我还经常为你出头,有一次我还把他打哭了呢,呵呵!”
赵小山说起来自豪地笑了,赵海也不由自主的笑了,接着问:“我也好多年没有见云龙了,他现在怎么样?”
“他?跟着他爸混,他爸——俺二叔,从军队转业回来,到了县畜牧局当了副书记,把全家都搬到县城里了,这边的地和房子都不要了。在那边什么都有,他爸爸是领导,有信息,什么该涨价,什么时候该买,什么时候该卖,他都比人家知道的早,所以这两年倒腾棉花发财了!现在手里有差不多上百万了吧!前一段时间才买了一辆新款轿车,差不多值二十万哩!”
赵海一边听一边微笑着摇头,说:“嘿嘿!这是命呀!”
“鸟命!这个社会就是国家要你富,你就富!国家要你穷,你就穷!靠个人奋斗?哪里有环境?下辈子吧,能像这样维持生活就不错了!”
赵海又和赵小山随便谈了一些,知道小山的母亲在张罗他的婚事,见了几个,都不怎么理想。后来,黄昏的时候,才回到家里,他见家里只有母亲一人在做饭,就问:“妈,俺二哥还没有回来吗?”
“去送他女朋友回家了!呵呵!”赵海的母亲笑呵呵地说。
“俺二哥的女朋友?今天来了吗?怎么样呀?我也没有得见着,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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