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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郑春晓都在打量着韩楚河,他并没觉得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年轻人有何过人之处,韩楚河换了一身官服,他曾无数次幻想自己当官时的场景,可从没想到竟然会以办案的方式匆匆上任。
贾文华战战兢兢地坐在马车里,用余光盯着身旁的韩楚河,不知接下来能遇到怎样的案子,耳边回响起叔父的教导“仵作胜在心细,活人可能会骗你,但死人绝对不会”。
韩楚河正上下打量着官服,由于时间仓促,韩楚河没有定做,从库房里找来了上一位侍郎的衣服,由于长时间积压,衣服上散发出一阵酸爽的汗臭味,如果不是韩楚河想彰显一下身份,他是决计不会穿上的,路才走了一半,他已经有些后悔。
当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蔡府,门房伙计通知了总管魏极羡,魏极羡快步迎了出来,韩楚河下车差点吐了出来,正扶着门口的一颗垂杨柳大口呼吸着空气,郑春晓以为韩楚河有晕车的习惯,站在轿子前眉头紧锁,贾文华拎着个箱子站在一旁。
魏极羡虽只是个管家,可三教九流没少接触,与郑春晓也有点头之交,眼见郑春晓眼神关切地望向杨柳树,也顺着目光看去,当他看到呕吐不已的韩楚河,心里也泛起了一阵荡漾:这年轻人怕不是吃坏了肚子吧。
“郑官爷亲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啊”魏极羡目光收回,立刻对郑春晓客套上了。
“魏总管,多日不见,这次有公务在身,还望见谅”魏极羡并不想与他多客套,毕竟命案关天,新上任的韩楚河又在不远处,他不想抢了韩楚河的风头。
韩楚河干咳了几声,快步走到魏极羡面前“府上死了个人,这事儿交到我手上了”。
魏极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两眼手下人“咱们府上谁死了?”
两旁的仆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随后都摇了摇头。
“你家小姐...”韩楚河还没说完,被吓了一跳的魏极羡已经转身向蔡绮梦房中跑去。
韩楚河则带人跟在其后,仆人们诚惶诚恐地在后面跟着。
当魏极羡来到蔡绮梦门前,蔡绮梦正低着头,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王伯为啥要自杀,这个男人究竟是否会帮自己,从小到大父亲就时常叮嘱她不能相信任何人,大部分围绕在她身边的人,世上只有亲人不会骗她。
“大小姐,你没事吧”魏极羡心中石头落了地,随后看到地上躺着王伯,不由得又吓了一跳。
蔡绮梦没接话,因为她看到了魏极羡身后的韩楚河,此时的韩楚河穿着一件绛紫色官袍,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威武了不少。如果不是蔡绮梦对这张脸“恨之入骨”,恐怕真不敢相信一个时辰之前,此人还是自己的囚徒。
“你...你是官府的人?”蔡绮梦还是问了出来。
“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韩楚河掀起了魏极羡内心的一丝波澜,这两人认识?怎么从来没听小姐提起过?不像你想的那样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仆人们都跟了过来,听到这样的对话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有的向天空望去,有的用脚踢着地面的石头。
郑春晓害怕受到他人非议,在韩楚河身后咳了一声,拽回了韩楚河的思绪“文华,这具尸体刚死一个时辰,需要尽快验尸,你就在这里开始吧”。
“好”,众人目光紧盯着贾文华,他脸上出现了一道绯红,却迅速答应道,将随身的箱子放到地上,检查其王伯的身体。
魏极羡对仆人们叮嘱道“你们都干活去吧,这件事查明之前不许对任何人说,否则后果自负”,仆人们一哄而散,似乎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魏极羡自知此事不简单,必须立刻禀报老爷,对着韩楚河说道”敢问官爷名号,我好向蔡宰相禀报”。
“刑部侍郎韩楚河,有劳了”韩楚河眼神从蔡绮梦身上转到魏极羡,拱了拱手,送别魏极羡离去。
蔡绮梦正全神贯注盯着贾文华,贾文华从王伯的上身开始,从头部一点点向下探查,扒开王伯的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郑春晓被这股味道顶的向后面退了两步,贾文华却似乎没有闻到这个味道,依然聚焦在他的嘴里。
王伯死亡时间不长,脸上都是褶皱,两颗发黄的门牙格外突出,牙缝间残留着一丝黑色的细丝。
贾文华用一个竹签小心翼翼地将这颗细丝抠了出来,放在手掌里观察起来,又闻了闻。片刻后,贾文华转头告诉韩楚河,“灰黄色,味道干苦,再加上面的银色绒毛,初步判断是马钱子”,
“不过要确认还是要进一步检验,如果真的是喝进去了,肚子里肯定有残留”,贾文华补充道。
韩楚河点了点头,马钱子毒性不小,服用后常常浑浑噩噩,四肢无力,所以王伯刚才才会双手颤抖,这些表征都在韩楚河的预料之中。
韩楚河吩咐道“你再检查一下他腹部的伤口,究竟哪处是致命伤,必须有一个明确的结论,另外单凭外观和味道恐怕还是难以服众,检查完尽快将尸体运回刑部,到时让郑春晓给你配两个助手,一起看看他肚子里究竟有什么”。
郑春晓惊讶地看着韩楚河,一般来说,刑部经手的案子有很大的自主权,但前提是获得死者家属的同意或事关重大,万不得已之时,从韩楚河泰然自若地表情看,似乎他料定王伯家属会同意开膛破肚,郑春晓转头叫来一个小吏,耳语让其调查下此人的家庭,小吏遵命告退。
比郑春晓更加惊讶的是贾文华,这第一次验尸,身上衣服早已湿透,在他脑海中闪过二十余种具有毒性的中药,一一匹配后认定王伯是中了马钱子之毒,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到还要动刀,而韩楚河还说要给自己配两个助手,刑部除了两位年长的仵作再无他人,让他两人给自己做助手,万一有一点点差池,这以后的颜面可往哪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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