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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也翻了个身,平躺,枕着微潮的头发。
他问:&ldo;一个杀人犯,杀了人,然后他被法律判刑了。这是对的?&rdo;
致音想说&ldo;对&rdo;,可这&ldo;对&rdo;字在嘴边徘徊多时,最后没能说出口。
&ldo;杀人犯杀了人只要坐几年牢。面对法官审判,还能笑得出来。心里没一点愧怍忏悔的意思。他可能唯一后悔的,是他为什么出了错,为什么会被抓到。这就是对的?&rdo;
致音嘴巴动了动,又动了动。
她感觉到,周也这短短几句话里,其中可能是一段血泪深重的过往。
她蹒跚地从位置上卧起来,下巴垫在沙发背上,借着月光打量他。
他依旧是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像刚刚他说的一切,都跟他完全无关似的。
他今天也是那个她深爱的如玉少年。那个哪怕在昏黑浑浊的夜里,也能散出如玉清光的少年。
那些痛苦的过去成就了他。无望的黑暗也成就了他。
难以想象,他失去了这些沉重的负累之后,还能不能成为眼前如玉的少年。
千言万语都成了莫须有,最终从舌尖出来的,只凝成两个字。
她低声呼唤他,&ldo;周也……&rdo;
周也盯着天花板,目光恍惚又坚定。
他问,&ldo;如果法律不能让杀人犯受到该有的心灵上对等受害者的惩罚,那该由谁去实施惩罚?&rdo;
致音鼻子酸了。
不是因为发烧身体难受,而是心里替周也难过。
她重心不稳地站起身,抱着那床&ldo;脏&rdo;被子,光着脚,艰难地挪到周也的床边。
她浑身没力,只能把被子随意让床上一扔,然后人像一只讨欢的猫儿似的,往周也的床上钻。
钻上去的时候,她还在想,哪怕周也掐着她的脖子把她轰下床,她也不会下去的。
她舍不得。
她舍不得此时此刻这样的周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她发了烧,他温度低。
他们刚刚好,完全互补。
周也的床不大不小,躺上两个人,也不算拥挤。
致音等待着周也多种反应,把她轰下床,或者冷冷地说滚,或者先扔了&ldo;脏被子&rdo;再轰她下床。致音等了好会,却等到周也开口。
他说:&ldo;法律看不起暴力。可是暴力很好用。它很简单,就像摇滚一样,很简单。&rdo;
致音得寸进尺,往周也身上挤了挤。周也浑身慵懒,毫不动弹。
致音舔了舔发烫的下嘴唇,说,&ldo;周也,让我亲亲你,好不好?&rdo;
她话落,也不等他同意,她阖上沉重滚烫的眼皮,恍若亲吻她虔诚信奉的信仰一般,亲了亲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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