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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竹马不存在的（第2页）

秦宝一直微笑着听，有技术性地引导李天辰尽量多说他自己的事情。

不过李天辰就有再多事情要说，最后也还是说完了。

李天辰认真地看着秦宝的侧脸。在他的印象里，当年秦宝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好像一摔就会碎，爸妈也经常耳提面命，让他不许欺负秦宝。在崇拜力量的年少时期，他干过不少欺负人的事儿，后来懂事了，知道自闭症患者有多痛苦，才对童年老是把秦宝丢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自己跑去和人打球玩那些说不完的混账事有了悔意。

那时候他也小，念小学，哪儿知道保护人啊，只知道撒欢的时光无边无际，怎么欢畅怎么来，凭什么要天天放了学陪隔壁那个不怎么会说话，只知道叫天辰哥的小男孩玩。那会李天辰只想和比自己年纪大，比自己长得高，比自己有劲儿的男生玩。

而且秦宝没上学，这本来就不怎么说话，加上跟他讲学校的事他也不能理解。逐渐的，李天辰就老爱借口把秦宝带出去玩儿，实则把他丢在某个不容易走丢的地方，最好的选择就是教室，前后门一锁，给秦宝一本画册，自己就下去操场打球了。

结果有一次门没锁好，秦宝跑出去了，在楼梯上摔伤了膝盖。

李天辰抱着足球和高年级的同学们风风火火从一楼跑上来。秦宝自闭，说话要半天才能抖出来，李天辰看都没敢多看他一眼，也怕别人知道他有个有精神病的小兄弟。索性装没看到秦宝求助的眼神。

其他人也不认识秦宝，小学里磕磕绊绊再正常不过。

李天辰是自己回家以后，怕爹妈问起来不好交代，才趁他妈没下班，摸回已经黑透的小学教学楼里找人，怀揣着十足的侥幸，希望秦宝已经自己回家了。

结果秦宝还在那儿。

黑暗里，李天辰打着个微火一般的手电，往楼梯上一照。

秦宝抱着膝盖，头埋在两腿间，李天辰一下就慌了，以为把人欺负哭了，赶紧过去，结果哭笑不得地发现秦宝睡着了。

他膝盖摔破了，血都凝固了，跟腿上的布料粘在一起，看着就渗人。

一动秦宝，膝盖疼，他就醒过来，眼神格外迷茫地歪着包子脸瞥李天辰，好半天才回过神。

“天辰哥。”小嘴儿一撇就要掉金豆豆。

这下李天辰只好认怂，威逼利诱让他不许哭，回去以后不许胡说，然后认命地把走不动路的秦宝背回去。跟秦家人跟前另外编了一套话，说是写作业完了，没看见人，以为秦宝已经回家，他回家才发现人不在，回去找到人的时候，才发现秦宝膝盖摔破了走不了。

秦宝当时顶多就是能分得清楚人，很难完整说一句话，加上打了一针特别想睡觉，问也问不出什么。

秦家人对李天辰诸多感谢，当时秦家父母还在，事后还给李家送了一份不小的礼。

李天辰这个心虚啊，决定以后一定好好照顾秦宝不辱使命。

结果一个月后，秦家陡然遭遇变故，秦家爸妈出车祸，秦家在京城有个关系不错的舅舅，适逢秦飞国高考争气，考上了京城一所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索性举家都搬到京城去了。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走哪儿都是飞机。那时候要去远方还很不容易，秦家举家搬走的消息传到李天辰耳朵里，他刚从游泳池回来，在里头洗澡。

登时他妈后面还说了啥也没听清，只听到水流哗哗的声音。

车子驶进一片高级别墅区，这里建筑都是独栋，分散很稀，离市区有一定距离，附近却配套有不少大型商圈。

看来秦家跟邻居们说的一样，飞黄腾达了。

“天辰哥？”

李天辰定了定心神，迈着长腿下了车，扯了扯上半身百多块的T恤。他对名牌名车一窍不通，只是突然意识到，可能秦宝这一身休闲服，鞋子、腕表，都是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一种难以言喻的自卑感悄然在李天辰心里滋生。

这时，他才充分看清，眼前的秦宝不再是那个自闭的、跟在他屁股后头打转、对他比对秦家大哥还亲的漂亮男孩。

“我自己来吧。”李天辰不好意思地过去接行李。

“都到我家了，就别和我客气，小时候天辰哥也经常照顾我。”秦宝微笑着说。

李天辰脸色变了变，沉默不语地跟随秦宝往里走，车子有人开去停，秦家除了卓姐是天天住在这里，其他佣人都有上下班时间，有人过来帮李天辰把行李箱提上楼。

“住我隔壁那间吧。”秦宝随口道。

没有让他和他同住，安排在隔壁房间，这和李天辰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今天晚上秦宝一定会跟他一个屋，两人可以畅所欲言聊聊天。分开的这么多年，他再也没遇到过比秦宝生得更好的男生，大概因为秦宝突然走了，给李天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直到大三有一天在寝室里，看见有个男生往床边贴海报，那是一张电影的宣传海报。

画面里五官精致的青年，白衬衣被揉皱，眼角眦裂渗血，一只眼睛肿得完全睁不开，戴着手铐，坐在审讯用的黑椅子上那个形象。直接撞进天辰的心底，他当时走过去想看仔细点，那个室友居然在被窝里撸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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