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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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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一宴，德新的病也好了，身子也硬朗了，每天准时去军政府大楼上班，豫承风任命他为经济署的长官，这件事多少给德新招来了一些不好的名声，人们差一点就要忘了，他们都曾或多或少受过德新老爷的恩惠。

豫承风的车子停在公寓门口，思若倚在窗框上，她多想立刻扑到他身上，感受他的怀抱、气味和心跳，他手段非常，连德新老爷都被他死死捏在手里，但她不怕，她是爱上了他，像黑暗中的飞虫爱上了烛火的光明。

她闭上眼睛，默数到十，然后飞奔下去，她用十秒忏悔，还将用一生赎罪。

“去哪儿？”她关上车门，心怦怦跳。

豫承风没有说话，他们并排而坐，空气中弥漫着青草跟薄荷混合过后的苦涩芳香。“影”曾说过：“气味可以唤醒记忆，不要让任何人记住你的气味。”因此，她总偏爱气味浓烈的香水。

汽车行驶了很远，车轮碾过曲折而多碎石的山路，颠簸个不停。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思若问。

“带你打枪。”豫承风监听了她的电话。

“你怎么知道？”

“是小张。”

“你有病！”

思若这一推搡让豫承风的头撞在了车窗玻璃上，她以为他会生气，但是他没有，然后他们就谁也不说话了。

通往山顶的道路每隔几里就设有一个关卡，驻防的士兵荷枪实弹，用于驱赶野兽和误闯禁地的山民。

山顶的风冷冽刺骨，这儿人烟稀少，空旷僻静，鸟迹也很罕见，是一处秘境，豫承风的精锐部队就驻扎在这山上。他忌惮任何人，但他不介意用一种信任去换取另一种信任，任何信任都是需要诚意的。

“敢开吗？”他指着靶场。

“你敢教吗？”她歪着头。

“看着。”他侧身、瞄准、击发，连发皆中靶心。

她曾是百发百中的神射手，思维敏捷，运算能力极强，对风向、方位、速度的把握都精准无误，不相信直觉，只有数据，才能让她安心，谨小慎微，战战兢兢。而他正好相反，行动迅速，刚毅果敢，一切决断都来源于心，多年的战场厮杀给他以勇气和魄力。

“我也试试！”

“这是美国货，样子轻巧，威力巨大。”豫承风提醒她。

她接过枪，端详了很久，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事实上，她可以拆卸下每一个零件，然后娴熟地组装还原，她熟悉每一种规格的枪支，深谙每一种套路的诡计，擅长伪装，这些知识全都来源于她的女教官“影”。

“是这样的吗？”她打开了保险，指着他。

“不能对人！”

“嘭”的一声，子弹崩出了枪膛，它飞旋的力量很大，只是微微擦到，就会产生灼伤。豫承风捂着左耳，他没有受伤，但这声响使人耳鸣，他的副官也替这女人捏了把汗。

传讯兵摇动蓝旗，通报：正中靶心！

“你可真行！”他可以容忍这意外，或者说是挑衅，信任是需要诚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执枪的右手颤抖个不停。

“我没有怪你，”他反倒安慰起她来，“它不适合你，跟我去个地方！”

这座山没有名字，远离郊区，又在群峰深处，经纬不得而知，但从绿植的种类和生长条件来看，海拔应高于八百，锦州多平原，竟不知有这样一座高山！

三年前，ecp曾派出过一支考古队，以古迹修复之名进入锦州，秘密进行地质勘测，获得了关于岩层、土壤、水文和气候的一部分资料，后来，这些人全部失踪，无人生还。

穿过一小片细叶林，眼前豁然开朗，登临绝壁，鸟瞰河山，远处澄江如练，空谷幽绝，良田沃野，美不胜收，俨然是一片世外桃源，置身其中，可以不理治乱，不问神仙，山川宇宙全都了然于胸。

“你看！站在这里，目之所及都是我囊中之物！”豫承风指着远处的村庄、河流，目光炯炯。对面就是江北，陆老督军凭一江之险，才敢虎视中原，这南北锁钥之地，他豫承风势在必得。

“这有什么！您去过泰山吗？那种感觉才真将中原大地踩在脚下。”暖风吹拂她的脸颊，她感到舒适和安全。

“这么说，你去过？”豫承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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