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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两人面对面,对于这个严肃寡言的老人,许裴之一时找不到好的话题,只能道,&ldo;您的身体还好吗。&rdo;
&ldo;嗯,&rdo;穆老目光注视着他,幽幽道,&ldo;知道为什么我想收你为徒吗?&rdo;
许裴之摇头。
穆老目露怀念,缓缓道,&ldo;你刚才的表演,在唱腔中加的一些自己的风格,让我看到一丝我女儿的影子。&rdo;
没想穆老竟然主动提出这个话题,许裴之讶异,谦逊地笑笑,&ldo;姚老师提过,您的女儿从小师从您,耳濡目染,年纪轻轻便是大家。晚辈何等有幸。&rdo;
穆老仔细打量他,询问了一些他的家庭情况,仿佛确认某种可能般的摇摇头,抬手一指,&ldo;帮我把相框拿过来,谢谢。&rdo;
许裴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摆在电视柜上的一个相框。他走近一看,相片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发黄老旧,看得出是老人很多年前拍摄的。
相片上,是秀美婉约的妻子、年轻俊朗的丈夫,以及……
许裴之瞳孔骤然紧缩,呼吸一凝。
画面中间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女,青春貌美,笑靥如花。
‐‐和他的母亲,一模一样。
有一瞬,许裴之脑海一片空白,胸口如遭雷击。
同样的姓氏、北方流派戏曲大家、似曾相识的细微动作……许多之前忽视的足丝马迹串在一起,一个很多年前的记忆蓦然浮现在眼前。
那是他还小的时候,母亲毒打他后却又抱着遍体鳞伤的他失声痛哭,声声凄厉,&ldo;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老爷子逼我,我怎么会离家出走,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对不起!&rdo;
痛的意识模糊的他,第一次听到母亲提到,原来他还有个外公。
后来的时候,母亲偶尔也会提到祖父,言语间时而怀念,时而忿恨,更多的,则是懊悔。
而对于年幼的他来说,刚开始,他以为祖父是救赎自己的希望。
每当被母亲打骂过后,他瑟缩在角落里,总是希望某一天,高大威严的祖父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他离开;
而后来,当希望落空,知道外公当初以断绝关系逼破母亲和父亲分手的时候,那种期望终于变成了绝望。
如果祖父没有这样威胁母亲,她就不会离家出走,结果身体发病,丈夫抛妻弃子、沦落到现在这个贫病交加的地步。
自己也不会成为母亲殷切的期望,在她的虐待中成长。
所以成名后,怀着那一丝怨愤,他也从未想过去找寻祖父。
于他而言,在他八岁时便杳无音讯的父亲,以及从未见过的祖父,都是陌生人般的存在。
‐‐却没有想到,时隔境迁,竟然意外重逢。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着什么,许裴之从恍惚中惊醒,才反应过来那是老人的催促声。
&ldo;……抱歉,&rdo;定了定心神,许裴之竭力克制住手指的颤抖,从柜子上拿过照片,递回给老人。
&ldo;谢谢&rdo;老人接过,戴上老花镜,粗粝的手指一寸寸抚摸过相片,低着头似深陷在回忆里,眉梢眼角皱纹刻画出岁月流逝的沧桑和落寞。
许裴之张了张嘴,心中有万千疑问想问,却如鲠在喉,哑口无言。
问什么呢,问老人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然而事实证明,他的眼光并没有错,那个他不看好的年轻人的确没有担当,在妻子发病后第二年就抛妻弃子,从此杳无音讯;
而且,上一辈的事,已经改头换面的他又能用什么立场去质问对方?
执拗顽固的老人,想必已经在独守后半生的凄凉中,尝尽了后悔的滋味。
第七十四章:青衣开机
&ldo;年轻人,坐吧,&rdo;一声低哑苍老的声音响起,许裴之依言坐下,老人没有回头,目光一直注视着照片,长长叹息,&ldo;知道为什么我动了收你为徒的心思吗,你刚才的表演很有灵气和韵味……和我女儿很相似。&rdo;
当然相似,因为就是她手把手教导的,许裴之心里泛起苦涩的滋味。
老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有接着往下说。
许裴之有心试探,又想起之前姚川的再三叮嘱让他不要提及老人女儿的事,不由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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