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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高墙之下的阴影（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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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大陆的版图，分为大大小小三十多块。有的是王国，有的是贵族共和国，有的是自由市，而其中三分之一，则是受教会管辖的“教区”。教会总共管辖着十二个教区，分别由教会最初的十二名信徒在环大陆布道时所建立，以第一教区为起点，大致呈顺时针方向排列，而最大的第四教区排在大陆最东。而再往东边走，就是连绵不绝的乌里塔尔山脉，将大陆与远东隔开。

自从蛮族从东北方向跨过乌里塔尔山脉这道天险后，他们以势如破竹之势向这片文明之地发起了进攻。不到一年，大陆东北方的三个王国相继被蛮族灭亡，直逼大陆腹地。第四教区是大陆中部最后的屏障，因此，第四教区决不能失守。

教会联合了北边诸国，以及与大陆隔海相望的红杉岛，抗击蛮族入侵。而在这支力量中，隶属于教会的圣殿骑士团最为强大。他们有着堪比教会的悠久历史，并且与诸王国的临时征兵不同，每一位圣殿骑士都是经过严格选拔的精英，他们不像世俗骑士那样拥有封地，一旦加入，就要与家人分离，与战友们一同在圣殿骑士团的各个要塞中服役。他们训练精良，骁勇善战，还有代表人类工匠技艺最高水平的工匠协会与神秘、危险而又充满创造力的炼金术士联合会这两大组织的支持，因此，圣殿骑士团一度将蛮族赶出了第四教区。

但是，正如同圣殿骑士团第三军团第十大队第二支队队长麦克经常说的那样，这世上总有些败类，野狗都开始刨自家门口了，他还想着往自己口袋里多塞点东西。一直困扰着教会的腐败问题，此时更加严重了。当今教皇卡勒斯好不容易宣布要整治，蛮族的疯狂入侵便迫使他暂时放下这个念头。教会中的反动势力趁机抬头，他们首先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危，将镇守第四教区的大批精锐替换成刚入伍的新兵。虽然他们同自己的前辈一样英勇作战，但缺乏实战经验的他们不敌蛮族，第四教区有一大半落入敌手。其次，他们以各种理由从教民手中谋取钱财，以保持自己那奢靡的生活，并牢牢控制着土地、经济、文化。理应是人们的守护者与指引者的教会，已在堕落的边缘。

不过，世间存在阴影，那是因为有着光辉。教皇卡勒斯从未放弃过自己净化教会的念头，在积极对抗蛮族的同时，他联合了教会内部改革派人士的力量，并决定提拔一大批年轻圣职人员并培养成日后改革的中流砥柱。高格力斯也正是这些年轻人中的一员。

改革派与反动势力表面上一同在对抗蛮族，暗地里则激烈地竞争着。而两派交锋最为激烈的地方，自然是教会的心脏-第一教区的圣恩菲尔城。

虽然名叫第一教区的圣恩菲尔城，实际上第一教区只有圣恩菲尔城这一小块地方。因为第一教区最早建立，自然成为了教会的圣地，教会总部就设在圣恩菲尔城的中央，圣恩菲尔大教堂，每年的大主教会议也在这里召开。

今年的大主教会议比以往稍微早了一些，十二名大主教已经早早地来到了圣恩菲尔大教堂门前的广场上。虽然温暖的日光笼罩着广场上的十二人，但他们彼此间那虚假的微笑让人心底发凉。

圣殿骑士团仪仗队的战士们打开了教堂那厚实的木门，大主教们慢慢地走进其中，随后大门被关上，直到晚上这扇门都不会再被打开。

圣恩菲尔大教堂与其他教堂不同，这是专门为教会高层商讨事务而建的，所以它并没有告解室之类的设施，偌大的教堂里只有三排围成圈的长椅，最前排坐的是大主教们，后两排则是来自十二个教区的教民代表。虽然教会不允许世俗势力插手教务，但每年的大主教会议会允许他们参加，因为教会统治的终究是世俗之人，需要听取被统治者的意见。

后两排座位早已坐满，喧哗着的人群在看到十二位大主教到来后一下安静下来。十二位大主教在最前排入座了，他们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偶尔与身旁的另一位大主教交谈一下，时不时盯着入口对面那黑暗的走廊看。

待最后一位大主教坐定后，在那黑暗的走廊中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一位头戴白冠，身披洁白长袍，手持细长法杖的老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一下站了起来。那老人微笑着从走廊对过来的缺口处走到了中央，人们随即坐了下来。这位老人便是教会权力最高点-教皇卡勒斯。教皇稍稍清了清嗓子，接着大声说道：“今天，在我主的注视下，我们聚集在此。我主将拯救世界的重任交予我们，现在就是审视这一年来我们工作结果的时候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先在此反思，在过去一年中，我们的工作有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而我们在为人上又有何得失。”教皇不停转着身子，朝所有人说道：

“那么，开始祈祷吧。”

随着教皇的话音，隐藏在教堂黑暗之中的教会乐师们奏响了手中各式各样的乐器，教会唱诗班的孩子们也贡献出了了自己宛如天籁的歌声，伴随着美妙的音乐，在场的人们纷纷埋着头握住手开始祈祷起来。教皇在胸前划了十字，加入了祈祷的队伍。在歌声与乐曲结束后，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乐师们和唱诗班默默地离开了会场。

“好了诸位，现在开始我们的会议吧。”

十二名大主教依次陈述了在过去一年中所属教区发生的重大事件，以及上一年所订的工作目标的完成情况。教皇也向众人陈述了自己过去一年的世俗事务处理状况。总的来说，第一个环节算是平静的过去了，下面要进行的则是火药味最足的环节——大辩论。

在大辩论这个环节，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向会场中的任何大主教提出质疑，大主教和他负责教区所属的教民代表们必须作出回答，而辩论的结果不仅会决定教区相关政策的变化，还意味着大主教是否能在下一次教皇选举时获得更多支持，所以每位大主教都做足了准备。

“那么，大辩论环节开始。”

教皇话音刚落，坐在第二教区大主教身后的第二教区代表中就有人举手了。教皇点头示意后，那人站起来朝第五教区的大主教弯腰行礼，之后说道：“我是第二教区的煤矿联合会会长，素闻第五教区是十二个教区中铁矿石产量最高的，在冶炼方面也是位居第一。第五教区每年在冶铁业上消耗的煤炭有有三千车，而在去年之前，第五教区煤炭输入量中有三分之二由我们提供，我们也享有低关税待遇。可今年，我们发现我们的输出额比往年下降了近一半多，大量开采出来的煤炭滞销。我们在调查之后发现，第五教区与南边的埃芙乐儿城签订了煤炭运输协议，埃芙乐儿城所产的煤炭能以零关税输入第五教区。而我好像记得，去年的会议上第五教区可没说过要从其他地方进口煤炭，还是零关税，更别说是跟一个异教徒城市私下里打交道了。”这人特地把“异教徒”这几个字说的特别大声，在场的人们低语了一阵。在朝第五教区展现了一个“友好”的微笑后，这人接着说道：“按照惯例，各教区在同教区外进行商业贸易时，应当考虑其他教区的利益是否会受到损害，而在涉及到异教徒时更要与其他教区商讨。虽然煤炭这东西放在那里也不会坏掉，但是许多煤场都入不敷出了，工人们拿不到工钱就开始罢工，严重影响了我们正常的生产生活。对于这些，第五教区的诸位有答复？”

这人灼热的目光死死钉在第五教区的大主教身上，而他周围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自信的微笑。第五教区的人们先是彼此交谈了一下，之后他们中的一位站了起来说道：“在场的诸位，请允许我来回答第二教区教友们的疑惑吧。我在第五教区负责各种物资的收购工作，所以在煤矿进口这个问题上我有几句话要说。首先，大家都知道，想从第二教区到第五教区，需要依次穿越第六、第三、第四教区，得花上接近一个半月的时间，很费时间。其次，这么遥远的路途，难免会损失一些煤。我们曾经统计过，平均每年在途中损失的煤炭有接近五十车，算成金币的话就有二十枚。又因为煤炭的运输是由我们这边负责，所以我们每年都得忍受这二十枚金币的损失。这些都是其次的，还有一点，我们就在第四教区的西南边，现在第四教区仗打的这么激烈，需要大量的铁来锻造圣殿骑士团的装备，随时都要用，所以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们的煤。反观埃芙乐儿城的情况，它就坐落在我们第五教区东南边，骑马的话半天就能到。那里也同样盛产煤炭，而且质量不比你们第二教区的差。有了充足且快速的煤炭补充，我们也能很快地给前线提供他们所需的铁。”这人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主教，接着说道：“现在大敌当前，蛮族就在我们家门口等着进来烧杀掠夺，所以我认为当前我们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支援前线，而不是顾着自己原本的利益，还希望第二教区的诸位理解。”

“连后方的经济都崩溃了，拿什么支援前线？在想什么啊？”第二教区的人开始吵闹起来。

第五教区的人们也不甘示弱，马上有人喊道：“我可不认为你们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看你们的大主教还能天天办那么豪华的宴会，每天做饭用的煤那么多，那可是一大经济来源呦。”

“你这是人身攻击！诽谤！”

“真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们天天在干些啥事么？我主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信徒？”

会场顿时喧哗作了一团，两拨人互相指着对方咒骂，甚至把自己的靴子脱下来砸向对方，整个会场俨然成了一个马戏团。

教皇闭着眼沉默了一阵，之后用法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大喊道：“我主面前，休得无礼！”

嘈杂的人群一下安静下来，但仍旧怒气冲冲地瞪着彼此。教皇严厉地环视了一周，厉声说道：“这就是我主的信徒该有的样子么，何等幼稚！”

最开始吵起来的两人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后，一齐朝教皇弯下了腰，齐声说道：“万分抱歉，教皇陛下。”教皇的脸色和缓了下来，对他们说道：“你们都是我主的追随者，是情同手足的兄弟，所以我希望你们都能心平气和地讨论问题，而不是像个小孩子似的吵闹。”之后教皇面朝众人，指着第二教区的人们问道：“关于第二教区所提出的问题，我们不能无视。的确，第二教区的煤炭大量滞销，煤场纷纷暂停开采，大批工人无工可做。但是第五教区所陈述的理由也很合理，我们也不能否认与南部的埃芙乐儿进行贸易的诸多好处。所以，我有一个提议，已经开采的煤，由教会出面，与北方的王国们协商，出口到他们那里去，没有工作的工人们，就让他们在教会编制下组成工程队，负责维护第二教区因开采煤矿而造成的损害。第五教区则继续与埃芙乐儿城进行贸易，但是免税的运煤量每年不得超过三千车，超过的部分按照原来的税率征收关税。诸位有其他意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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