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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她心下忽的腾起一股无名火,一甩马鞭,对崔容乐怒道:“你懂什么!”,马儿便随着她的声落,长长嘶鸣了一声,急奔而去,丢下了被她骂懵的好兄弟。
急急行在官道,冷风袭面,她的内心却愈加平静,一如往常一样,板着张俊俏的容颜,令看到的人无不神往着她的一切,家世、武艺文采、容颜……
傅府处在西城北郊的静谧之地,是明帝亲自封赏的府邸,气度非凡,比皇宫还要舒适的多。
下人见傅清打马回来了,立刻停止了手头的挂丧工,连忙开了大门,傅清下马后直向内院奔去,无人敢多问一句。内院是很安静的竹林地,一般时间不会让下人来,即使要打扫也是傅寒的几个心腹暗卫负责。
还记得有一次,她擅自带了婢女来打扫内院,结果被他发现,傅寒二话不说便丢了一把剑给她,要她亲手处决这几个被她带进来的婢女,不然就杀了整府的下人。她还小,连剑也提的费力,她知道养父言出必行……她第一次杀人,眼里只有那几个婢女的声声惨叫。
每当她打开上重锁的门,跨进这里,总会有寒风刺骨,和诡异的风声。傅清定了定神,稳步推门进去。
傅寒此时就坐在竹林下的软垫上,矮桌上有好酒好菜,弥散着丝丝香味,他头也不抬,点了点对面的软垫:“坐。”
傅寒今年已有五十多岁,两鬓也已有丝丝缕缕的白发,而那并不清澈的眼中却有一种锋芒,似是一个战场老将,即使是两鬓斑白也掩不住这浑身锋芒。而可笑的是,两人在傅府相依为命了十九年,可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养父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宗政亟,是胤怀的臣相,而似乎又不是,因为傅府在宗政亟还未从胤怀带出她和哥哥之前,就已经以傅寒的名义存在着。
傅清冷冷看着傅寒,眼中有掩不住的杀意。
傅寒饮了杯酒,淡道:“你随时可以杀了我。”
“本王不会杀你,”傅清敛了眼中戾气,坐在了他的对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淡道:“等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再杀你也不迟。”
傅清对着她嘲讽一笑,“你想知道什么?除了十九年前的一切,我都可以告知你。”傅寒直入话题,语气一贯冷漠,冷到了骨子里。
傅清蹙眉,将还是温热的小酒一饮而尽,只问:“在北明呆了那么多年,做了北明那么多年的丞相,你心里可有过北明吗?”
他看了一眼傅清,却总是一如既往刺眼般的移开了视线,用略显苍老的语气回答她:“你心里其实早就猜到了。对,我从小到大就是孤儿,心里只有自己,我就是国,国就是我。既然明帝不肯相信我,我又何苦为难自己,去帮他呢?”
傅清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内心并不诧异,缓缓饮了口酒,才接着道:“知道我多问也是无济于事,你总是对一些我认为重要的事情守口如瓶,而对于一些我认为不重要的事情说的透彻条理。是以明日我们就要分别了。我只最后问你一件事,你必须给我说清楚!”她眸中带剑:“我哥哥到底在哪?”
“死了。”他眼中闪着寒光,不耐的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了千百遍。
傅清冷着脸,藏在袖中的匕首“趐”已经被她探手握住,蓄势待发,俊俏的面孔浮出一丝冷笑:“死了?那你就好好下去陪他如何?”
傅寒看了她一眼,冷笑:“紫琅山,百琅村。”话毕,傅寒的眼里有赞许和讥诮:“你有这等胆子,我便不用担心你去胤怀会吃亏了。”
她看着他几近夸赞的神色,心中有没有半点快意,她从小就被他所给予的人生计划长大,无不天天在恐惧当中,她知道权谋,也知道狠心。
傅清冷哼一声:“算你识相,等本王回来,本王一定杀了你!”她一甩长袖站起,出去后锁上了内院的大门。
去到外院,已有熟悉的木鱼声此起彼伏,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养母玖氏,相比于傅寒,玖氏对她还算不错,处处也总是体谅她,每次傅寒要罚她,玖氏总是为她求情了许多次。虽说傅寒“已死”,但明帝总还会为了塑造自己仁义的一面善待玖氏,且傅寒之前的俸禄也会照搬之前送给玖氏,以给她养老所用,再说傅寒还未死的事情玖氏也是知道的,是以傅清根本不用去担心她的安危和生存,反倒还放心了大半。
但她又想玖氏嫁给傅寒十几年,两人却依旧隔着一段距离,傅寒待她不薄,却总是冷冰冰的,玖氏也一样的对傅寒相敬如宾,这一过下去也就是十几年了,她很是奇怪,养母不怕孤单吗?
“娘。”傅清恭敬的对着玖氏行了个礼,给玖氏倒了一杯茶,恭谨递过去,道:“三天后我就要走了。”
玖氏听后蓦的停下了手中礼佛,接过她手中的茶,慈爱道:“胤怀是个好地方,不过官场上却是人人歹毒,你可要万事小心行事。还有……”她略微苍老的面孔上有丝凄苦:“不要怪你父亲。”
傅清一愣,撇过头不去看玖氏哀求的目光,只恨道:“他从我三岁不到就开始教我权谋,开始教我狠心,我自是会在胤怀好好活下去。”傅清冷冷一笑,眼中有消抹不去的恨意:“我怕是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却会一直惦记着那些亡魂,原谅他?娘,你能原谅一个仇人吗?”
玖氏没有答话,像是想到了什么过往的事情,痛苦之色溢了满眼,垂着首不去看她,显然是哑了口。
冬日的雪还在飘洒,天气冷的令人剁牙,屋内却是暖和的,母女两相顾无言,惟有玖氏泪流千行,傅清看了心疼,但还是咬了咬牙,淡道:“走了。”。
三日的期限以至,行李也收拾妥当,是以傅清先去和明帝告别,再去西城门口与大臣们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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