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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宵行未央 三（第2页）

鲤鱼头不安的转了转眼睛，他真的不想再惹麻烦。

“那……好吧。这件事本来也就夫人和几个管药的知情，给二、三两层配药的老大夫跟了夫人二十几年，他说像陈皮、菊花、决明子、山楂这样用量大且药效平和的廉价药材，宵行阁完全可以自己种植，而不是从旦夕城大量大量进货。”

“自家种的药材和药房购得除了少了几分灵气儿药劲，并无实质差别。当时夫人手头又拮据，自种自收药材多时每天就可以省下三百两银子。她便让大夫在北边置了块地，种了不少药材，对外却还说用的是从城里专门采购的。”

“过了不知多少年，夫人似乎忘了这事，老大夫还是从自家田地收药，直到…直到一个月前除了岔子，夫人找不出缘由，只好拿已到颐养天年的老大夫开刀——给了他那片田地好做个普通的草药大夫。”

“夫人不缺钱，很快换上了城里的药，我们也没太当回事，只不过让外人知道咱们这么多年用的都是自己种的下品药材，对夫人的名声不太好。”

孑灵点了点头，整件事稀松平常。

“还请将换了的药材列个单子，送到十一层天字号房，我就不叨扰掌柜了。”

孑灵走进云梯，琢磨着刚刚是否漏掉了什么线索。而宵行阁真正的夜才刚刚开始。

再次来到一楼大堂，这里的人已经忙到没空和他说话，恰值散客高峰时间，千奇百怪的客人蜂拥而入，整个大厅好像一条磨合多年的流水线，化繁为简将客人分至各个楼层。

他不用过多打听那头牌招待‘伶儿’，凡是路过正门的人不可能错过她的身影。

一双高高的百合髻从人堆里探出来，走近一看，她穿着件淡粉的双摆小襦裙，这粉便是秋梅含苞待放时的花色，相比之下她的脸颊却白了许多，长的像梅花似的女子莞尔一笑，这一笑看起来耗费了她大半力气。

她微微倚在门框上，冲每个进门的客人笑了笑，弯弯腰。无数眼神打在她身上，她却不露痕迹的避开了每一个。

“伶小姐。”孑灵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

“这位…先生。”她快速扫了眼孑灵，向后退了半步。“现在正是高峰，我，实在脱不开身陪……”

“误会了，小姐，我只想问些事。”

“那……也请先生等等，一刻钟后我定亲自去找先生。”

孑灵看得出来，这个女子虽看起来貌美如花，亭亭玉立，但她周身的灵脉已经奄奄一息。

“先生见谅。”

“无妨。”

孑灵从人流中挤出一条路，走出外墙大门，一直走到麦田边。他回头一看，磅礴的宵行阁像只着火的怪物，压的人喘不过气。

他大口呼吸着流玉泊吹来的湿气。

这时麦田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就在大路边上，那几只变成人的小狼不知从哪搬来一块比孑灵还高的大石头，带头的阿辉坐在上面，嘴里衔着草叶，把路过的客人通通看了个遍。

躺在田里的另一个小狼孩见了孑灵，嗖的一下变回小狼崽，冲着宵行阁嗷的一声长啸。小狼的长啸胜过洪钟，刺破空气。

“又，又是你！”阿辉在石头上跳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麦田里的男孩似乎变回了人型。

“怎么就剩你们两个了？”孑灵一步步向八尺高的巨石靠近。

“今，今晚我俩值班，怎么了？”

“值班？那你们是梅夫人正式雇的小工还是自封为官？”

孑灵的眼睛的确有种莫名的震慑力，但突然之间，阿辉天蓝色眼睛中原本的恐惧全然消失。

他感觉身后掀起一股风。孑灵立刻回身抵出手臂，那只风驰电掣般袭来的手狠狠的钳住了他的右臂。孑灵欲用力将其顶开，不料手臂被狠狠拍在自己胸口，孑灵连退几步，后背猛地撞上巨石。

这手远远超出了人类的力量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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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孑灵看着这双眼睛，一只黄桐，一只幽蓝。鸳鸯瞳中迸发出强烈的寒意，此人身上每一寸都透露出野兽般的气息，同样的——他有一头灰白色长发。

“离他们远一些，听到了吗？”一个个字从他牙缝里挤出来。

千钧蛮力压的孑灵手骨咔咔响，孑灵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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