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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9（第1页）

“翠珠！”

一个娇俏的身影一路小跑着来到花圃，满脸喜气的朝被姹紫嫣红围住的女孩子开心道：“你要的东西我买来啦！你快来看看怎么样！”

“这么快？”从一盆盆种类各异的花里直起身子的翠珠惊讶：“你小心别踩进来，昨日下的雨太大，今儿这泥还是湿的，你等我一会儿我这便出来，你退后，省的把你的鞋给溅上泥点子。”

紫鸢闻言抱着怀里的东西往后退了两步，乖乖的站在一边等翠珠从花圃里出来。没一会儿，先迈出来的是一只裹满了泥巴的左脚，紫鸢担心翠珠单腿不好使劲，探身扶了她一把，翠珠借着紫鸢的力又迈出来了右脚。地上很快全是翠珠鞋上带出来的泥，紫鸢虽说给翠珠搭了把手，但她后退的快，倒是没溅上泥，从头到脚仍干干净净的。

“你不然先去洗一洗，鞋都这副模样了，脚肯定也不舒服吧，我在这儿等你，你去洗一洗吧。”

“不了，”翠珠摆手：“一来一回折腾的麻烦，我就看一眼你买回来的东西对不对，看完还得再去花圃里呢，洗了也是浪费水。”

说着，翠珠上前几步，手往衣服上搓了搓，确保双手都是干净的以后才剥开紫鸢怀里用纸包着的物件儿。

油纸被打开，原本在纸里包着的一捧花种露出了真面目，翠珠仔细拿手指轻轻捻出一粒来，放在眼前近距离看了会儿，冲着紫鸢肯定的点点头，夸赞道：“真聪明，买对了花种，让花种自个儿醒一醒，我这便给你找个好看的盆儿当它日后生长的窝儿。”

“真买对啦？！”紫鸢惊喜的看着翠珠，看她开心的样子，似乎恨不得跳起来伸手抱一抱翠珠。实际上，要不是紫鸢怀里还有两三包油纸包着的花种，她真想抱一抱面前的翠珠呢！紫鸢激动又珍惜的把怀里几个纸包交给翠珠，神情露出一抹恳切：“花种便交给你了，你是侍弄花草的好手，其实若不是你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我还真会跟个无头苍蝇一般至今没头绪的横冲直撞呢，如今有了这花种，我便盼着它能好好的长起来，才不辜负我对它的希冀和期盼。”

“花种都是上等的，你放心，在我手里，我必不会让它辜负了你的期待。”

紫鸢和翠珠四目相对，两个小姑娘的眼里似是都燃烧着一团叫做希望的火焰。可不正是希望么，紫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鲁庄郡主喜欢什么，只是过于珍贵稀奇的宝物她们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弄不来，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盯住了“雪松鸢尾”。听说现下市面上真正品相好的“雪松鸢尾”能值十个金叶子，紫鸢自认就是把她给卖了，恐怕也不值这么些金叶子，于是翠珠给她出了个主意，找熟识的商贩去买“雪松鸢尾”的花种，然后买回来以后自己种植，种出来给鲁庄郡主送去，这便是紫鸢进公主府的敲门砖。

“如今天气暖和起来，不光这花种生长得快，也算是老天爷愿意给你个活命的机会，若是昨日买回来了这花种，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只怕会让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心血白费，我们便是再凑，也凑不到重新买花种的银子，没有花种，我们这条路便断了。”

紫鸢只顾着点头，她紧紧攥住翠珠的手，力气大到翠珠干惯了搬花盆的重活儿的手都隐隐作痛。但她没有出声提醒紫鸢轻一点，因为她知道，紫鸢这是把希望全部倾注到了这盆等待成活的“雪松鸢尾”上面，毫不夸张的说，紫鸢的这条命就指望着这盆“雪松鸢尾”了。

紫鸢和翠珠两个小姑娘，终究还是觉得留在崔府心神难安，刘老六的事情就像个定时炸弹，说不准大爷什么时候发觉紫鸢的异常，再联想到刘老六的事情上，等他发现杀人的事情暴露，炸弹爆炸，紫鸢就完了。不光紫鸢完了，连带着知情的翠珠都有可能被“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所以两个人一合计，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逃离崔府。

当务之急肯定是最先知情的紫鸢离开崔府。紫鸢和翠珠把能助她们逃出生天的宝压在了鲁庄郡主身上，她们不认识其他有头有脸的权贵，就连鲁庄郡主也只是在崔府办酒席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她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凭着鲁庄郡主初见时的好印象，大着胆子赌一把。她们拿出所有的积蓄，偷偷的打听鲁庄郡主的喜好，定下“雪松鸢尾”之后，计划由紫鸢抱着“雪松鸢尾”去公主府，借着送花的名义恳求郡主出面把紫鸢和翠珠一起要去公主府。紫鸢读过书，翠珠有一技之长，郡主要人可以说相中了抱花来的紫鸢谈吐不凡，也可以说养花的翠珠手艺精湛，总之，开口把两个人要去公主府的人是郡主，想必大爷不会不愿意放人。

翠珠和紫鸢打算的很好，她们常年在崔府，不曾接触更宽阔的崔府之外的世界，能想出这个计划已经实属不易。此时此刻，上品的“雪松鸢尾”的花种已经到手，翠珠也会精心培育，只需再有半月，她们就有望脱离崔府这个可怕的地方！一想到这里，紫鸢和翠珠的眼里就迸发出掩饰不住的兴奋，她们目光灼灼的盯着纸包里的花种，如同看到了带她们迎接新生的救命绳索。

“放心吧，比雪松鸢尾更金贵的花我都培育过，雪松鸢尾名贵，实则照料得当，算好成活的品种。”翠珠宽慰明显过度紧张了的紫鸢：“只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你，你不要露出马脚，万万不可让大爷看出你有什么不妥，言行举止一定要与平常一模一样才行，否则我们便前功尽弃了。”

“好！”紫鸢重重点头，她深呼吸几次，感觉怦怦直跳的心放缓了不少，才保持住镇静：“我得先回书房去了，一般这个时辰我该在书房里整理桌案，还要提前拿出大爷昨日没看完的书册，你……你也要小心，不光是对待花种，还有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的那个秘密。”

大爷杀人的秘密……翠珠眼神凝了凝，随即郑重点头，这个秘密太重要了，重要到即使是睡觉，也要小心不能在梦话里说漏了嘴，否则惹来的，便是杀身之祸。翠珠和紫鸢告别，两个人一个重新踏进花圃里料理花草，一个转身往书房走去，周围仍有小丫头来来往往，不过没人知道，阳光明媚的崔府，隐匿在如往常一般平静的空气中，有一股暗流正缓缓涌动。

紫鸢到书房的时候，书房里还空无一人，书房门口值守的侍卫尽职尽责，不放除紫鸢和崔启之之外的人随意进入书房。紫鸢换了书房桌案上的茶水，把稍显散乱的书册整理好，她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大爷是时候快要来书房了，于是冲泡了他惯常喝的茶，把为了通风打开的窗扇合上一些，最后在桌案的右手边放了一本崔启之之前看到一半的书。

这些都做好，紫鸢还没来得及退出书房，只听书房门口崔启之的声音传来：“我还有事，你先去你的院子等……今日不会在书房里待太久，还等着吃你新研究出来的菜式呢。”

说着，书房的门打开，崔启之走进来，看到紫鸢的身影，明显有些意外，他调侃的语气自然的显出几分熟络：“今日怎的溜得慢了？往常这个时辰，你可是早早去了隔间偷懒歇着去了。”

“大爷又拿奴婢取笑，”紫鸢脸色如常的笑起来：“分明是大爷把惯常喝的茶藏了起来，所以奴婢才在找茶叶上头耽搁了功夫，若不是为了给大爷泡好茶，让大爷一进屋就有茶水解渴，奴婢早就&ot;偷懒歇着&ot;去了。”

这是把崔启之调侃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崔启之被紫鸢逗得哈哈大笑：“这还成了我的错？那茶不早跟你说换了位置了么，怎的你自己记错还赖我藏起来，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了一副空口白牙污蔑人的本领，改日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

紫鸢知道崔启之这是跟她闹着玩儿，就也不害怕，只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见书房里没有再用到她的地方，便准备退出去。紫鸢回头一瞥，余光看到一个迟迟没有离开书房的身影，她一愣，抬头和正站在书房门口的崔丽娘对上了视线。那张清丽的面容上面无表情，眼里更是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紫鸢疑惑，不等她开口给这个神秘莫测的姨娘请安，崔丽娘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紫鸢被下了面子有点尴尬，她不以为意的摸了摸鼻子，没当一回事儿，回了隔间自在歇着去。

崔丽娘走得急，她脑子里不停想着刚才在书房门口看到和听到的一幕幕画面，崔启之和紫鸢两个人的互动十分自然熟稔，随口的调侃和亲密的玩笑，落在崔丽娘眼里都让她觉得分外刺眼。崔丽娘把手里的帕子攥的紧紧的，仿佛手里的帕子变成了紫鸢，瞧她那奇大无比的手劲儿，恨不得把紫鸢干脆利落的捏死最好，省的在她跟前碍眼。崔丽娘心里恨恨，脑子里却无比清晰的承认，紫鸢在大爷心里一定是独一无二的，他们相处的时日比她和大爷在一起的时日长得多，紫鸢了解大爷的程度也比她对大爷的了解深得多，她跟紫鸢一比，简直是自取其辱！

崔丽娘被心里的嫉妒折磨的快要发疯，紫鸢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阻碍啊，向来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崔丽娘心里那个本来已经压制下去的念头又悄悄冒出头来，怂恿她、说服她、要她把心里的想法付诸实践。崔丽娘停下脚步，她回头往书房的方向望，其实她已经走出很远，光靠看只能看到来时的路，看不到书房的样子，可是崔丽娘却觉得，自己似乎透过这条路看到了紫鸢的未来：紫鸢在她的体贴大度下，也被崔启之纳为妾室，她无法整日以管理书房为正经事，她的正经事变成了管理她的院落和下人，她生活的重心不再是大爷今日要看什么书，而是为大爷缝制新的鞋袜里衣……大爷对紫鸢的兴趣会慢慢变淡，紫鸢会因为整日被困在属于她的小小院落里而变得无趣乏味，这院落便是牢笼，让本该肆意飞翔拥有自由的紫鸢失去双翅拴上脚链，从此与等待和寂寞为伴。

“大爷，”紫鸢不知什么时候又去了厨房，并从厨房端来了一碟刚出炉喷喷香的点心。“大爷，厨房今日做的糕点十分酥脆香甜，奴婢给大爷端了些过来，请大爷尝一尝。”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瞧大爷这话说的，”紫鸢故作镇定的笑，努力让自己和平时的言行反应保持一致：“大爷在书房里处理事务，应是用不着奴婢的，奴婢想跟大爷告个假，就一个时辰，奴婢想出府一趟给家里的弟弟带个小玩意儿，小孩子过生辰，想着不值钱的小物件儿能哄那小寿星开心。”

“哦！”崔启之听清了原委，答应的很爽快：“虽过生辰的只是个小孩子，但过生辰到底是件大事，可不能马马虎虎，这样，你去管家那里支些银子，就说我让支的，你拿去用，别买街边小摊上那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去珍宝斋里挑，挑些真正好玩儿又有趣儿的，给你弟弟当生辰礼物。”

“这怎么使得？！”紫鸢想也不想的推辞：“一个小孩儿哪里值当的那么贵重的物件儿，小孩儿没个长性，小摊上的小玩意儿就是极好的了，拿着玩儿就行，大爷能许奴婢一个时辰的假，奴婢便已经很是感激不尽，哪里还能让大爷破费。”

不等崔启之再开口说什么，紫鸢连忙行礼告退，转身的利索劲儿愣是把崔启之都看的怔怔，再想说什么，人都跑的没影儿了，竟是半分开口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他留。崔启之无奈的摇头叹气，含情眼里少见的流露出了几分真正的笑意。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书房合上的门被敲响，侍卫在外头轻声询问：“大爷，是影子，可否允她进来？”

影子？影子是崔启之派到崔丽娘身边，专门负责夜间轮值记录崔丽娘梦话呓语的小丫头。这个时辰过来，难不成是崔丽娘午歇说了什么？思及此，崔启之朗声道：“让她进来。”

书房的门打开，从书房外走进来一个年龄不大的小丫头，她进来的悄无声息，整个人仿佛没有丝毫存在感。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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