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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知道的：还是有一亩地，两间房子，在我手里花了不成&lso;巧媳妇做不出没米的饭来&rso;，叫我怎么样呢还亏是我呢，要是别的死皮赖脸的，三日两头儿来缠舅舅，要三升米二升豆子，舅舅也就没法儿呢！&rdo;吴良道：&ldo;我的儿，舅舅要有，还不是该当的我天天和你舅母说，只愁你没个算计儿。你但凡立的起来，到你们大屋里，就是他们爷儿们见不着，下个气儿和他们的管事的爷们嬉和嬉和，也弄个事儿管管。前儿我出城去，碰见你们三屋里的老四，坐着好体面车，又带着四五辆车，有四五十小和尚道士儿，往家大相国寺里去了。他那不亏能干，就有这个事到他身上了？&rdo;杨世仁听了唠叨的不堪，便起身告辞。吴良道：&ldo;怎么这么忙你吃了饭去罢。&rdo;一句话尚未说完，只见他娘子说道：&ldo;你又糊涂了!说着没有米，这里买了半斤面来下给你吃，这会子还装胖呢。留下外甥挨饿不成？&rdo;吴良道：&ldo;再买半斤来添上就是了。&rdo;他娘子便叫女儿：&ldo;吴金花，往对门赵奶奶家去问：有钱借几十个，明儿就送了来的。&rdo;夫妻两个说话，那杨世仁早说了几个&ldo;不用费事&rdo;，去的无影无踪了。

不言吴家夫妇，且说杨世仁赌气离了舅舅家门，一径回来，心下正自烦恼，一边想，一边走。低着头，不想一头就碰在一个醉汉身上，把杨世仁一把拉住，骂道：&ldo;你瞎了眼碰起我来了！&rdo;杨世仁听声音像是熟人，仔细一看，原来是紧邻李三。这李三是个泼皮，专放高利债，在赌博场吃饭，专爱喝酒打架。此时正从欠钱人家索债归来，已在醉乡，不料杨世仁碰了他，就要动手。杨世仁叫道：&ldo;老三，住手!是我冲撞了你。&rdo;李三一听他的语音，将醉眼睁开，一看见是杨世仁，忙松了手，趔趄着笑道：&ldo;原来是杨爷。这会子那里去？&rdo;杨世仁道：&ldo;告诉不得你，平白的又讨了个没趣儿。&rdo;李三道：&ldo;不妨。有什么不平的事告诉我，我替你出气。这三街六巷凭他是谁，若得罪了我醉老虎李三的街坊，管叫他人离家散！&rdo;杨世仁道：&ldo;老三，你别生气，听我告诉你这缘故。&rdo;便把吴良一段事告诉了李三。李三听了大怒道：&ldo;要不是杨爷的亲戚，我就骂出来。真真把人气死!也罢，你也不必愁，我这里现有几两银子，你要用只管拿去。我们好街坊，这银子是不要利钱的。&rdo;一头说，一头从搭包内掏出一包银子来。

杨世仁心下自思：&ldo;李三素日虽然是泼皮，却也因人而施，颇有义侠之名。若今日不领他这情，怕他臊了，反为不美。不如用了他的，改日加倍还他就是了。&rdo;因笑道：&ldo;老三，你果然是个好汉!既蒙高情，怎敢不领回家就照例写了文约送过来。&rdo;李三大笑道：&ldo;这不过是十五两三钱银子，你若要写文约，我就不借了。&rdo;杨世仁听了，一面接银子，一面笑道：&ldo;我遵命就是了。何必着急！&rdo;李三笑道：&ldo;这才是呢。天气黑了，也不让你喝酒了，我还有点事儿，你竟请回罢。我还求你带个信儿给我们家：叫他们关了门睡罢，我不回家去了。倘或有事，叫我们女孩儿明儿一早到马贩子王短腿家找我。&rdo;一面说，一面趔趄着脚儿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杨世仁偶然碰见了这件事，心下也十分稀罕，想那李三倒果然有些意思，只是怕他一时醉中慷慨，到明日加倍来要，便怎么好呢。忽又想道：&ldo;不妨，等那件事成了，可也加倍还的起他。&rdo;因走到一个钱铺里，将那银子称了称，分两不错，心上越发喜欢。到家先将李三的话捎给他娘子，方回家来。他母亲正在炕上拈线，见他进来，便问：&ldo;那里去了一天？&rdo;杨世仁恐母亲生气，便不提吴良的事，只说：&ldo;在杨府里等杨德官叔来着。&rdo;问他母亲：&ldo;吃了饭了没有？&rdo;他母亲说：&ldo;吃了。还留着饭在那里。&rdo;叫小丫头拿来给他吃。

那天已是掌灯时候，杨世仁吃了饭，收拾安歇，一宿无话。次日起来，洗了脸，便出南门大街，在药铺买了冰片麝香，往杨少海府来。打听杨德官出了门，杨世仁便往后面来。到杨德官院门前，只见几个小厮，拿着大高的苕帚在那里扫院子呢。忽见向阳媳妇从门里出来叫小厮们：&ldo;先别扫，奶奶出来了。&rdo;杨世仁忙上去笑问道：&ldo;二婶娘那里去？&rdo;向阳媳妇道：&ldo;老太太叫，想必是裁什么尺头。&rdo;正说着，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云秀姐出来了。杨世仁深知云秀姐是喜奉承爱排场的，忙把手逼着，恭恭敬敬抢上来请安。云秀姐连正眼也不看，仍往前走，只问他母亲好：&ldo;怎么不来这里逛逛？&rdo;杨世仁道：&ldo;只是身上不好，倒时常惦记着婶娘，要瞧瞧，总不能来。&rdo;云秀姐笑道：&ldo;可是你会撒谎!不是我提，他也就不想我了。&rdo;杨世仁笑道：&ldo;侄儿不怕雷劈，就敢在长辈儿跟前撒谎了昨儿晚上还提起婶娘来，说：&lso;婶娘身子单弱，事情又多，亏了婶娘好精神，竟料理的周周全全的。要是差一点儿的，早累的不知怎么样了。&rso;&rdo;

云秀听了，满脸是笑，由不的止了步，问道：&ldo;怎么好好儿的，你们娘儿两个在背地里嚼说起我来？&rdo;杨世仁笑着道：&ldo;只因我有个好朋友，家里有几个钱，现开药铺，因他捐了个小官，前儿选着了云南不知那一府，连家眷一齐去。他这药铺也不开了，就把货物攒了一攒，该给人的给人，该贱发的贱发。像这贵重的，都送给亲友，所以我得了些冰片、麝香。我就和我母亲商量，贱卖了可惜，要送人也没有人家儿配使这些香料。因想到婶娘往年间还拿大包的银子买这些东西呢，别说今年贵妃宫中，就是这个端阳节所用，也一定比往常要加十几倍：所以拿来孝敬婶娘。&rdo;一面将一个锦匣递过去。云秀姐正是办节礼用香料，便笑了一笑，命丽娟：&ldo;接过杨世仁的来，送了家去，交给静儿。&rdo;因又说道：&ldo;看你这么知好歹，怪不得你叔叔常提起你来，说你好，说话明白，心里有见识。&rdo;杨世仁听这话入港，便打进一步来，故意问道：&ldo;原来叔叔也常提我？&rdo;云秀姐见问，便要告诉给他事情管的话，一想又恐他看轻了，只说得了这点儿香料，便许他管事了。因且把派他种花木的事一字不提，随口说了几句淡话，便往杨母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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