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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真相无相两咄咄（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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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正杰对爱徒临危不乱颇为赞许，也觉得若能当面澄清此事善莫大焉，可一见风儿反应如此激烈，只赶忙不住安慰：“风儿你莫要如此，千万不要逆了气血。好孩子，千万别急，千万别急。”

风儿却仍是狠命摇头挣扎哭道：“……我不要……不要认亲……我要回山上去……”她气血已乱，原本苍白如鬼的脸上现出诡异的玫瑰红色，急得秦正杰只好道：“好好，不认亲不认亲，风儿你别急，好孩子听话。”

杨朝客在旁咬牙瞧着，忽然“喷儿”地笑出声来，拿扇子在风儿脸颊上敲打了两下：“那做贼的还不怕呢，你这个贼脏怕个什么？你师父是你爹爹有什么不好？你生来就是个野种，还怕人家笑你不成？”说着话，又加力用折扇在风儿脸颊上敲了两下。

风儿拼命侧过头，也终究是避不开杨朝客的扇子，她显然是十分害怕身旁的杨朝客，但口里却仍旧甚是执拗：“不要……我不要……”

“你不要？我偏要！”杨朝客挑衅地瞟向秦正杰，口中的话却还是对风儿说的，“事到如今，还由得你肯不肯？”

褐色仆从捧了两只盛了清水的素白瓷碗进来，恭恭敬敬地放在风儿左近的石台上，便躬身退了出去。

杨朝客拿起其中一只瓷碗，意态悠闲地踱到风儿身旁，故意将那碗在风儿眼前晃了晃。

风儿果然大为惊恐，又是一阵狠命的挣扎：“不要……你杀了我……好了……”她声音早已嘶哑，此时反而带出些绝望的尖利。

秦正杰虽然已经点住伤口周围的穴道止了血，但中气也已然显出不足，此时用左臂支地，朝风儿不住安慰道：“风儿莫怕，不过是取一点点血，风儿你乖，不怕。”

杨朝客的嘴角显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他不再言语，也不管风儿如何挣扎，硬是掰出风儿右手的食指按在石壁上，将扇尖一下刺在风儿手指上，却不见有血滴下。

风儿并没有叫疼，只是执拗地将脸扭在一边，咬着嘴唇瑟瑟哭泣。

杨朝客抽出尖刃，见刃尖上只沾了些许血痕，轻轻摇了摇头，自语道：“这冥玉当真是霸道，竟能连血脉都僵冷住。”说着话再次一挥尖刃，又在方才的伤口上之处再刺一下，那尖刃锋利，几乎将风儿的手指刺了个对穿，总算缓缓汇出一滴血来，悬悬落入碗中。风儿的喉头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干脆死死闭上眼睛。

杨朝客将瓷碗放在石台子上，斜着眼睛挑衅地瞧着秦正杰。秦正杰由逸阳扶到石台旁，在逸阳递过的长剑上划破中指，也将一颗血珠滴入碗中。

两颗赤红的血珠却是并而不合，随即各自散入水中。

杨朝客脸色登时一沉，拿起另一只瓷碗，也不待滴血，举起尖刃朝着风儿已然受伤的手指又是狠狠一刺，将风儿的手指彻底扎了个对穿。风儿发出一声低叫，随即狠命忍住，小手疼得瑟瑟抖索，落下两大滴鲜血。一见血珠落入碗中，杨朝客立刻便取出袖中的小巧金刀，在自己的小指上轻轻一划。

那血珠落入碗中，便如同受了吸引，瞬时与杯中的血珠溶作一颗大血珠，随即也一同溶在了清水中。

杨朝客勃然变色，狠狠一甩手，将瓷碗在石头地面上砸了个粉粉碎，一张俊脸因恼怒而扭曲，光润的脸色也瞬间变得一片铁青。

“杨朝客，你如今可是自己亲眼看清楚了，芳伊从不曾负你，这些年，都是你错怪了她。”秦正杰此时的脸色也青白难看，但还是字字句句说得清楚，“你眼前正被你折磨受罪的，正是你的亲生女儿。”

风儿闻言忽然“哇”地痛哭失声，却不料激荡之下，果然瞬时逆了气血，只见她忽然一滞，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

秦正杰大惊，不想那边的杨朝客却骤然仰头大笑，那笑声在石室之内来回激越，逸阳都觉胸口气血不平，风儿更是内功尚浅，又身受了重伤，一时又被震得口鼻之中鲜血齐涌，双眼不住地上翻，全身瘫软，却仍旧是不能晕去。

秦正杰急道：“杨朝客！你会震伤风儿！你还不放了她！她是你亲生骨肉，你还忍心要她再苦受折磨么？”

杨朝客一阵大笑，舒畅过后脸上也恢复了容光，再看向秦正杰的时候，已经又是一副从容神情：“姓秦的，你彻底输了。芳伊是我的，玉儿也是我的，你什么也没有。”说得自己更觉得意，又是一阵大笑，“我妻妾若干，只可惜一直膝下空虚，倒还是芳伊对我好的很，竟然还留给我一个女儿。”

“你到如今才肯相信！可怜芳伊从始至终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到如今才肯相信！”秦正杰心底深处某个隐秘的角落里，此时万箭穿心般地痛楚万分，却只能装作浑然不觉。这个孩子本来就是杨朝客的，但她更是芳伊的，是芳伊跪地相求托付到自己手上的，此时自己还能为芳伊做的，也不过只是要保得这孩子周全。只要能够不负芳伊所托，那便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至于自己心痛，又有什么要紧？“杨朝客，你还不赶紧放开风儿！她……”

“你住口！”杨朝客此时已然心情大好，闲闲收起扇上的尖刃，将扇子在指间来回翻转把玩，“余下的都不过是我的家务事，不劳你一个外人来插手多事！”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在风儿脸上细细擦拭，全不理会风儿的躲闪，自顾自道：“细瞧瞧，倒似乎也有几分像我——老罗，你说呢？”也不待老罗回答，又道：“我们父女失散十几年，如今重逢也要叙叙旧，外人在此多有不便。老罗，送客。”

秦正杰无暇理会杨朝客的无礼，心下明白他这是要将风儿留在此处，一时也说不出自己是喜是忧，木木然问了句：“你要将风儿如何？”

“这里哪有什么风儿？”杨朝客只顾着细细端详风儿，头也不回，“这里只有一个玉儿——杨明玉！她是我杨家的女儿，自然是要留在我杨家。我的骨血，我自会好生对待。若是有外人在此随便置喙，可有伤我父女间的亲厚之情。”

秦正杰心下骤然一痛，虽舍不得风儿，可还是不能辜负芳伊的心愿，只好道：“杨朝客，当年芳伊曾说：若有机缘，必定还是要让这孩子认祖归宗。只是你到如今还不放开风儿赶紧救治，你让我如何放心将她交在你手中？她自襁褓之时便飘零在外，连亲娘什么模样都记不得，着实可怜，你好歹看在芳伊对你痴心一片的份上，千万要善待这孩子。过往的旧事，当年净生大师在九离山曾说：愿恶缘皆了断于此。只希望你能珍惜芳伊给你留下的这个孩子，也算你我都对芳伊有个交待。”

风儿原本一直在旁哭泣个不住，此时闻听秦正杰要将她留在此处，登时拼了命挣扎哭道：“师父！我不要在这里！求求你……别丢下我……风儿再不淘气，求你带我回去……每日只赏我一碗……薄粥就好……师父啊，求求你啊……就当风儿是个……野猫野狗，捡了我回去罢……”

杨朝客听得皱了眉，正要发作，却在一瞥之间，瞧见秦正杰脸上十分焦灼不舍的痛苦神情，心下大悦，又展眉笑道：“秦掌门还不赶紧走么？你们走了，我才好放了这丫头，她可是撑不了许久的——难道秦掌门这是好戏还没瞧够，存心要讨得我烦了，当着你们的面拿这丫头出气给你们瞧？”言未毕，已经一个反手，“啪”地一声，将手中的扇子又重重抽在风儿的脸颊之上，另一只手已然握住风儿心口的那根玉链。

秦正杰万般无奈，狠狠咬了咬牙，沉声道：“你住手！你不要折磨她给我瞧，我们走便是了。”

“师父！如何能将风儿留在这等地方？”逸阳两只手死死抓住秦正杰的左臂，声音虽然不大，却满是哀求之意。

“师父！求你……带我回去……”风儿不顾口中鲜血淋漓，含糊不清地只是不住哭求，却是喘息间声音已然越发弱了下去。

逸阳眼见秦正杰缓缓转过身去，眼中也腾起泪光，仍旧执拗地死死抓住秦正杰的左臂：“师父！不能将风儿一个人丢在这里！”

秦正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风儿必须要留给她爹爹，我们走。”说罢，再不敢看一眼风儿，咬牙支在逸阳肩头，右手在逸阳臂上用力按了按，“走罢，咱们走了，她爹爹才不会再让风儿受苦。”

风儿见老罗引着秦正杰师徒出去，果然是将自己丢在了此处，拼了命地大叫“师父”。杨朝客一把狠狠捏住风儿的下颌，怒道：“住口！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准你如此没有规矩！”

风儿全不理睬杨朝客，似乎连疼痛也不觉，只仍旧挣扎哭喊：“师父啊……求你带我回去……”却是眼睁睁瞧着秦正杰的身影已经转过石屏风不见了，情急之下，她拼了命地一声大喊，凄厉万分：“师父！爹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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