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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忆过往人世无常（第2页）

叶空城略微疑惑，转首看向夜离，见其神色淡淡，并无异色，便只得笑道：“无妨！”

庄七与柳随风不是话多之人，夜离并不如传闻中那般风流倜傥，侃侃而谈，倒很是寡默少言，此席间，只有夜轩和叶空城，偶有交流，也多是些江湖传闻，无甚乐趣。

茶毕。

“闻世子得稀世墨宝，愿请观之，还望应允！”叶空城抱拳以礼，恳请再三。

夜轩并不推辞，起身，整衣，拱手相让：“请客人！”

夜离脚下一顿，转首看夜轩，只因那句“客人”，让他莫名的，有了些酸楚，夜轩并不看他，径自前行，途径他处，略微停顿，一时疑惑不解：“怎么？可是哪里不妥了？怠慢了贵客？”

“没有！……”夜离张口结舌，夜轩已轻飘飘自他身边过，言语清冷了些：“如此甚好！如有不周，还请海涵！请吧！”夜轩抬手一礼。

这般的疏离，这般彬彬有礼，这般进退有度，仿若从前那许多年，许多快乐时光，许多少年事，都是夜离久远的，思之如狂的幻象。

这般大方得体的夜家公子，不正是夜离所希冀的么？他日继城主之位，号令天下群雄，成就一方霸业，不正是他许多年前对夜轩的期许么？夜离在心底苦笑，足下的步调，确有几分艰涩。故人已非昨日！

夜轩请了客人入书房，奉上茶，夜离坐于厅上默默饮茶，心间却是默默计较：这书房，还是从前的样子，窗外那一树海棠，倒是比从前繁茂了许多，窗下，还放着那张铺了雪狐皮的软榻，榻上，还是锦绣坊的玉秋娘亲手织的素白云锦做被面的被子，填的大概还是秦叔自天山寻来的冰蚕丝的被芯，软榻之外，是蜀中唐门夫人亲手绣的蜀绣堂屏，四条屏，摩诘居士山水诗画，其一为：鸟鸣涧：静夜，春山，花落，月出，山鸟鸣；其二乃是：山居秋暝，空山雨后，沐夕秋凉；松间明月，石上清泉；其三：鹿寨，空山，深林，残阳返照，青苔幽暗；其四：竹里馆，斯人独坐幽篁，弹琴复长啸，无人问津，林间明月相照。经唐夫人细腻而又行云流水般的针脚，每一条具是景与情并存，情与景交融，皆不负摩诘之情，之性。宽大的楠木书桌上还摆着夜离幼时自坊间寻觅来的一串桃木风铃，当时夜离言之凿凿：“桃木辟邪，做成风铃，精巧别致，放在此间，也算雅致。”

夜轩拿出画来，与客人鉴赏，画是好画，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洛水神女“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的仙人之姿，东阿王一往情深的真切情意，神女和东阿王苦苦坚守的相恋而不能相守的无奈悲痛，画中浪漫而悲凄的气氛，渲染的淋漓尽致。

“画是好画，只是可惜了东阿王的一腔深情！可惜了洛水神女的厚意！也只能在这画布上，徒留空叹！”叶空城笑吟吟地开口。

“画是好画！焉知东阿王之深情，洛河女之厚意不是繁华落尽，徒叹奈何？”夜轩淡淡看了看叶空城，笑了轻摇折扇。

“东阿王之深情，洛河女之厚意，那是惺惺相惜，得遇知己的深情厚意，怎会说变就变！”叶空城看着夜轩：“世子非东阿王又非洛河女，怎会他二人心中所求！”

“叶大侠说的在理呢！我非东阿王亦非洛河女，自然是不知的！”夜轩手轻轻地拨弄着腰间一香囊，拿在手里轻嗅：“但我知我家蝶舞，她是我妻，我自知她少年时遇人不淑，遭家门遗弃，很是受了些苦，我怜她，她亦敬我！”夜轩淡淡地瞟过夜离，轻笑道：“我自会当她是我的人！”

“我们四方城，虽说地小人稀，亦是人物风流的，气量不凡！”庄七皱着眉：“谁若想在这里撒野，是不是也要问问主人家的意思！听闻落拓盟的落盟主今日要来拜访家主！不知对手下偷盗城主府一事怎么说！”庄七看柳随风。

“还能怎么说？抵死不认呗！这种事，有辱门风，能认么？”柳随风笑得鄙夷：“这些人，自诩名门贤士，其实龌蹉的很！”

“听说驭风镖局和落拓盟一向不分彼此？”庄七随意道。

“庄大侠此话何意？”叶空城皱皱眉。

“没意思！江湖传闻，难道不是真的？我还听说，那日偷盗之人虽是落拓盟的人，却是听命于驭风镖局的一个堂主！看来也不是真的！哦，那也没什么，偷盗之人，我们已经送还给落盟主了！想来落盟主会查清楚，自然不会和驭风镖局生了嫌隙！”庄七憨憨地笑：“什么大侠不大侠的！我就是个男人，我只知道，若有人惦记了我酒壶里的酒，老子就把他的胃挖出来！你们大侠啊当家的有你们的风雅，老子没有，老子还知道，老子稀罕庄家姑娘，老子得护着！”

“叶大侠几次三番的纠缠我家公子，无非是过去庄姑娘和上官公子相识一场，有些交情！”柳随风拿着酒壶浅酌：“如若上官公子当真对蝶舞姑娘难舍难分，或可直截了当的去凤舞山庄找蝶姑娘一叙，想来故人求见，蝶姑娘不会拒绝！”柳随风随即轻笑：“只是听说，凤舞山庄有一把折扇，人说乾坤扇里装乾坤啊！焉知上官公子不是惦记那乾坤扇了？”

“长什么样？”夜轩像个顽劣稚子，一副想要的可爱模样。

“我记得上次在画舫吃酒，她不是给了你了么？”庄七递给夜轩一个白眼。

“是么？被人偷了！”夜轩一副无辜模样，扯了庄七的袖子，哀求：“我给爹爹玩赏两天，还不待拿回来就被偷了，你帮我问一问落盟主吧！好歹从前也是你的师兄呢！”

“不去，我是叛逃出落拓盟的，你忘了！”庄七甩开袖子！

“你改天问问蝶舞，乾坤图长什么样？别在弄没了！”柳随风揪过夜轩的袖子交代，交代完了也走了！

“都不把我当人看！”夜轩嘟囔。

“我……乾坤扇？”叶空城有些许尴尬：“我不曾听谷邪提起？”

“没事没事，我也没听说过，谁知道什么乾坤扇啊乾坤图的，是不是这些憨货道听途说的！叶兄你喜欢这副“洛神图赋”啊，那我便送你吧！好歹你也算是为蝶舞尽了些心！”夜轩收起画轴，递于叶空城：“还请替我与蝶舞，给上官谷邪带句话，我们大婚还望他能来喝杯喜酒！！”

“夜公子，我……”叶空城如握烫手山芋，左右为难。

“四方城的风光，并非全在主城，叶大侠难得来一趟，不妨多看看！”夜轩已转身，淡淡地下逐客令。

“那我却之不恭了！在下告辞！”叶空城脸色不好看，看了看坐在桌前一声不发的夜离！夜离并不搭理他，轻轻摸索着桌角，若有所思。叶空城只好自讨没趣的出门，本想来探探四方城对乾坤扇和乾坤图的想法，可没想到夜家父子全然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乾坤扇竟然轻易被人偷走，实在让人匪夷所思，都说这《洛神赋图》就是乾坤图，那这夜轩，也太大方了？太不把她当回事儿了吧？说送人就送人，是真性情还是夜家根本不在乎，亦或是这《洛神赋图》对夜家当真无用？那庄蝶舞守着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叶空城出了门，夜轩才转头看着夜离，冷冷淡淡地开口：“贵客不走么？等着我请你吃饭啊！”

“是啊！”夜离抬头对着夜轩笑得灿烂：“我想喝海棠醉了！”

“……”夜轩呼吸一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庄七，海棠醉还有么？送去秦管家那里，让秦管家好生招待客人！”说罢甩袖而去。

海棠醉自然是有的，喝呢也是要在这海棠别苑喝的，晚上喝最是怡情怡景！夜离捏着茶杯轻轻地笑：“庄七，不用麻烦秦管家他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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