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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不安（第1页）

夏天大晚上，不是很明亮的胡同里很多小孩子在外面玩。双胞胎开学就是初三了，一炜也是六年级了，半大不小的，但因为是生面孔，还是吸引了一些孩子来。

玖晨和玖宴看着被几个小女孩围起来的一炜，笑道：“真是奇怪，一炜走到哪里都有女孩子追着他。”玖宴见怪不怪：“有什么奇怪，长得好看呗——我以后也想考京城来上学，你呢？”

“嗯，大姐珠玉在前，我们总不能太落后，就是一炜得抓抓紧了。”姐妹俩对看一眼，不怀好意地看着不远处的一炜。

一炜：大热天的，怎么觉得一股寒气袭来？

等众人散去，五溪才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院子。破败的时候看不出什么来，现在装修好了，才显得又大又宽敞。

基本的房间都没动，门口的倒座房，正堂，东西厢。只是原来的窗户破损厉害，拆了下来，在五溪的要求下，做成很大的窗户，倒座房三间，其中两间面向院子的这边，做了四扇的玻璃推拉门，这样一来，即使背阴，光线也很通透。另一间则做了卫生间。

院子里花木扶疏，西墙的水池边上做了一个小小的凉亭，周围花丛中做了灯光，还种着半圈薄荷。五溪想着要在亭四周围点纱幔或者竹帘什么的，东墙则是一小片菜园，此时已经种了西红柿辣椒茄子，靠墙的架子上还爬着豆角，不用说，肯定是娟姨帮忙种的，生活气息很是浓厚。

正房五间，中间客厅，东面两间是父母卧室，西面两间是会客室和老人房，正房东西面的耳房用作卫生间。东西厢房各四间，与正房相连，双胞胎在东厢房，五溪和一炜在西厢。每人一间卧室，两人共用一间衣帽间，另外一间做书房。东厢南面的耳房扩大，做成厨房。

房间多，功能全，五溪表示很满意。

几个小的兴高采烈，洗漱后各自去了自己的房间，五溪也回自己的房间。家里的装修都是中式，而在五溪的房间又做到了极致。

整个房间几乎照搬明清时代女子闺房，月洞架子床，两侧衣橱，窗下罗汉床，梳妆台旁的小门打开是衣帽间。

五溪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又是高兴又是怅然，满腹心思竟不知如何是好。考上名校，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房子，连家人也是齐齐整整，日子过得顺心安乐……

她猛地坐起来——这一切，是梦吧？

她使劲掐自己的胳膊，疼！可是心里还是不踏实，换一只胳膊掐，还是疼！可是心里没着没落的，突然就慌乱起来。她走出门房门，父母和弟弟妹妹都睡了，院子里只有小虫呢喃，却更显静谧。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揪着胸口的衣服，只觉喘不上气来——万一，是梦呢？只是她心有不甘之下做的一个梦而已？

不知不觉，眼前模糊，已是泪水满面。

她顾不得其他，静悄悄走出家门，朝李秉文家跑去。短短几十米，她却跑得气喘吁吁。门一推，竟然开了，五溪跨进大门，却见李秉文坐在院中的躺椅上，见她进来，似是吓了一跳。

“五溪？怎么了？”到了近前，才发现她泪痕未干，面色苍白，嘴唇更是一丝血色也无，浑身抖个不停。

他大惊，忙拥着她，问：“出了什么事？”

“我……我不知道……一切太美好，我害怕……其实，只是我的梦对不对？”五溪说得乱七八糟，李秉文却懂了她的意思。他多用了几分力，将她抱得紧些，像哄孩子一样，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说：“五溪，不是梦，我在这里，这些都是你该得的美好，都是真的。”

五溪双手穿过他身体两侧，紧紧抱着他精瘦的腰，身体却渐渐不再颤抖。李秉文心下怜惜，带她进了洗手间，洗了温热的毛巾给她擦了擦脸，牵着她进了她的房间，说：“今晚在这里休息，家里我去跟叔叔说一声。”

他起身要离开，五溪却死死拽着他，什么也不说，只拿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看着他。他叹口气，微微一笑，道：“好吧好吧，我先不去，你赶紧睡，我在这里陪你。”

五溪身体朝里去，让开一段位置，说：“哥哥你上来睡。”

李秉文看着床边不语，渐渐直起身子，声音有些冷意：“五溪，我并不是你的亲哥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能让你说出让我睡在你身边的话？”

话出口，他就后悔了，特别看到五溪无意识地缩了缩身体，他忙又蹲下身子，说：“五溪，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今晚状态不好，有些话不适合跟你说……你知道的，我不能……”语气急切而又无奈。

然后，他看到五溪的眼泪又下来了。他抹了一把脸，长长叹了口气，脱鞋上床，却只是坐在床边，拿一只枕头抵在后背，摸了摸五溪的头，说：“你看，我在这里，都是真的，怎么会是梦呢？赶紧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五溪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固然是被刚才突然冒出的想法吓到了，深埋在心底的上辈子的不安，怎么都压不下去。可是这不是她跟李秉文闹脾气的理由，说到底，她也是个中年人的灵魂。

她收回自己的手，捂住了脸，渐渐平息下来，却不好意思面对李秉文，只把头转向里面，闷声道：“我没事了……你不用陪我了。”

李秉文却以为是自己的话伤到了她，看着她充满拒绝的背影，他慢慢下床，心里只觉得涩然，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门。

五溪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却一直睡不踏实，梦里都是凌乱的场景，一会儿是自己躺在手术台上，一会儿是母亲嘴角鲜红的血，一会儿是王淮铭母亲尖锐的叫骂……她挣扎着醒来，入目是微曦的晨光。环目房间，半晌，她才缓过神来。

身上汗津津的难受，她想起来房间衣橱里的衣物，小心翼翼取了一套睡衣，走到旁边的卫生间冲了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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