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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痘疫还如前世那般,爆发得十分突然,并且十分的迅猛。苏子卿一行人刚到了盛京,就看到有人哭着伏在地上,“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旁边有路过的好心人准备上前去扶,当即就被另一个婆子拦住,“姑娘,别过去,你且看看她脸上是什么!”
那清秀的姑娘往地上伏着的妇人脸上仔细瞧了一眼,便看见她脸上掩不住的痘疮,当即就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拦住她的婆子上前道:“你这是生了痘疮啊,天杀的,你这是瘟疫!会传染人,要死人的!你自己得了病,怎么不死远点儿?非要跑来盛京,祸害我们无辜的人吗?”
地上的人哽咽道:“对不住,当真是对不住......只是我还不能死啊......我孩子年幼,家中还有父母要赡养......我实在是不能死啊......求求你们了,救救我......”那婆子啐了一口,“你不能死,我们就活该死了?我们家中没有父母没有孩儿吗?呸,说到底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赶紧滚远点儿,别出来传染人!”
苏子卿蹙着眉头,正欲说话,就被宋柔拉住,“再等等。”
苏子卿看了她一眼,便真的乖乖站着,没再有动作了。这婆子的声音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那些人看着地上的人,当即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了。“哟,大家可得离远些,她脸上那是痘疮。会传染人的。”
“哎哟,你不知道,我昨儿个买菜,有个男的把头包得死死的,但是风一吹,他脸上那些痘疮就露出来了,可把我吓坏了,回家熏了好一阵子的艾草。”
“我听我远方亲戚说,好像是襄阳传过来的......这东西治不好,死了好多人呢!”
“啊!”
大家一听,纷纷吓得后退开来,唯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个人上前,他带上面纱,然后走到那心死如灰的妇人面前蹲下。有人认出来这位老者,当即就喊道:“济大夫,离远些,那可是痘疮啊!”
“是啊,济大夫,这痘疮会死人的!何苦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把自己搭上呢?”
济大夫不为所动,只柔和地看着这位妇人,“你可愿相信老夫?”
那妇人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场就痛哭流涕道:“大夫,我自然信你,大夫,求求你,救救我......”老济点了点头,站起来,对着人群后面的人道:“窦大夫,拿我们的药过来吧。”
这窦大夫,便是离京前,宋柔推荐给老济的。两个人当真不辜负她所期望的那样,一起联手制药了。窦大夫带上面纱,拿了个小瓷瓶走过来。济大夫伸出手,却不见窦大夫将瓷瓶递给他。他看了一眼这位后生,便知道他是心里没底了。毕竟这药研制出来,还没有给人试过,谁也不知道宋柔那姑娘说得痘疫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直到这两天盛京里头开始有人传,痘疫盛行一事,他们才真的信了这姑娘的话。好在他们之前就已经研制出来了治痘疫的药,只是还不知道到底成效如何。此番,众目睽睽之下拿药出来,赌上的就是他与窦大夫的名誉,成了,这名医榜就能榜上有名,不成,身败名裂都是小事,只怕会被人骂一句“庸医害人”,而躲躲藏藏一辈子。所以济大夫是明白窦大夫的顾虑和犹豫的。“发痘疮者,头面及身,状如火疮,剧者多死。”
窦大夫看向济大夫,“当真要试吗?”
地上的妇人离他们近,因而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她赶紧匍匐了几下,说道:“大夫,求求你们,救救我,我愿意以身试药,无论成败,绝不追究!”
窦大夫沉默着没有说话。那妇人又急切道:“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今日我以身试药,无论成败,绝不牵连二位大夫!”
窦大夫眉宇间才稍稍松动。济大夫道:“给我把。”
窦大夫看了他一眼,缓缓伸出手去,将瓷瓶递给了他。济大夫接过瓷瓶,递给了那妇人,“一日三日,一次四粒,先吃着看看。”
宋柔欣慰地看着这一切,对着苏子卿道:“咱们走吧。”
刚准备重新坐上马车,就听得身后的老者道:“宋姑娘且慢!”
窦大夫也愣了一下,回头一看,“宋姑娘?”
两个人一起走到了宋柔的面前。济大夫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对着宋柔就鞠了一躬。宋柔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济大夫,你这是做什么,宋柔受之不起!”
窦大夫在一旁道:“宋姑娘,你可真有本事!连痘疫这种事也能提前预料到,当真是上天眷顾你,眷顾我盛京,眷顾我李朝。”
宋柔笑道:“天佑李朝,上天不忍看我李朝子民受瘟疫折磨,这才托梦给我。不过此事我并没有什么功劳,主要还是靠着二位。”
“我们医术不算高超,若非姑娘提前告知,我们又怎会拿出解药出来。”
济大夫说着,又鞠了一躬,“老夫对宋姑娘感激不尽!”
“济大夫,你这真的是折煞我了!”
宋夫人赶紧扶他,“还请你不要再拜我了,救人者,制药者,都是你与窦大夫,你们才是我们大家都应该感谢的人。”
济大夫深深地看了一眼宋柔,“那宋姑娘,老夫就先告辞了。”
“好。”
济大夫与窦大夫离去之时,还将那妇人也一起带回了药堂。人群之中,议论纷纷。重新坐上马车后,她感受到了苏子卿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宋柔将手覆在他的手上,“不怕。”
苏子卿怔了怔,垂下眼帘,点了点头。离苏府还有最后一点距离的时候,听雨的声音响了起来。“少爷!”
“停车。”
苏子卿径直叫停了马车,然后迅速下车去。听雨与他来到树下,见少爷眼中的红血丝,听雨心疼不已,却还是要将这残忍的消息告知,“属下那日是被他们支走了,不管怎么样,那天属下没在府里,是属下失职,请少爷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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