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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搏杀（第1页）

王都的夜晚一向很热闹。秦汉王国本就没有宵禁一说，贩夫走卒依然走街串巷，叫卖不停，试图把白天没能卖完的货物多卖出去一些。横贯王都的漳河上，游船丝毫没有返航的意思，船上灯火闪烁，其间玩乐的青年男女或载歌载舞，或吟诗作对，一派热闹景象。鸿升桥连接漳河南北两岸，桥上行人来往络绎不绝。

这一切繁华景象因为一场雷雨的到来片刻间消散，贩夫走卒挑着担急匆匆隐入深巷避雨，行人急急归家与家人团聚，游船徐徐返航避雷。不多时，原本热闹喧杂的王都陷入一片沉寂，天地间只有清脆的雷声和嘈杂的雨声清晰可闻。

雷光闪过，鸿升桥上突然多了两条人影。苟叶手执长剑，与一中等身材男人对峙，那人脸庞俊俏，左眼眼角下有一道小小的裂痕，他手中并无兵刃，只有一杆寻常的秤。雨水打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衣服浸透，但他们丝毫没有在意，因为比起雨水，眼前的男人才是更大的威胁。

一条小渔船从鸿升桥下的桥洞经过，船上人影翻飞，铁器交接碰撞声不绝于耳。林言菲挥舞一柄宽三寸、长四尺的重剑与一个留着o型胡子的魁梧壮汉交战。林言菲的重剑重达2o斤，在她手里却运用得十分灵活，或劈、或刺、或削、或拍，毫无迟滞，无比顺畅自然，竟好像人与剑已融为一体。

o型胡子男手里也无正经兵刃，只有一把杀猪刀。然而这柄普通的杀猪刀在他手里使起来丝毫不弱，竟将林言菲的攻势一一化解掉。

苟叶余光瞟向桥下，观察着船上的战斗，一时间，林言菲与o型胡子男势均力敌，但如果继续打下去，苟叶没有把握林言菲必胜。不是对林言菲没有信心，林言菲的实力他很清楚，但一来此时她执意用重剑对敌，虽然重剑威力强横，但不可避免地影响了她的身法。这样一来，对身法要求极高的“见缝插针”格斗技无法使用，等于自斩一臂。二来，她的对手实在不是等闲之辈，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和眼前的中等身材男子都是“暗杀者”。

身为离国王陛下最近的宫廷卫队首席侍卫长，苟叶多少知道一些国王陛下的秘密。国王陛下私下豢养了一批“暗杀者”，专门替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杀一些不能在明面上杀的人。很显然，苟叶和林言菲就属于这种人。

这些“暗杀者”各个实力强悍，尤其专精暗杀。他们没有名字，潜伏在各个角落，有时是卖米的小贩，有时是行走江湖的郎中，他们从来不配备专属武器，那样带有过于明显的个人特征，容易让人记住他们，而这是杀手的大忌。他们杀人从来都是就地取材，随手捡来的石头，吃饭的筷子，小贩的秤，屠夫的杀猪刀，都可以是他们的杀人利器。

国王陛下很清楚苟叶的实力，这两个人既然被派来杀他，必然是“暗杀者”中的佼佼者，此消彼长之下，不由得苟叶不担心林言菲。

“你最好不要三心二意，不然很容易死的。”

中等身材男冷冰冰地话语传来，苟叶眉头紧锁，看向中等身材男，倒不是因为中等身材男的确威胁到了他，而是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替林言菲破局。事实上，即便苟叶在关注林言菲那边的战况，也不代表中等身材男可以轻易袭击他。一旦苟叶展开戒备，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五感，刚才如果中等身材男贸然袭击苟叶，正中苟叶下怀，苟叶有把握使出必杀一剑，瞬间取其性命。这就是苟叶身为宫廷卫队首席侍卫长的恐怖战力。

中等身材男有着多年杀手经验，敏锐地嗅觉让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这才没有贸贸然动手，而是以言语试探苟叶。

苟叶没有理睬中等身材男的言语挑衅，只要他不动，中等身材男就不敢动。同样的，苟叶如果贸然出手支援林言菲，就会被中等身材男找到破绽，到时候死的就是苟叶。这是一个死局。

苟叶开始有些担心黄庭他们。既然他和林言菲这边遇到了国王陛下派出的“暗杀者”，黄庭那边只怕早晚也会被“暗杀者”找上门。黄庭不会武功，自保都是问题，佟冬虽然力大无穷，但遇上“暗杀者”这样的职业杀手，根本不够看。唯一能与“暗杀者”抗衡的恐怕只有一直深藏不露的汤杰。只是双拳难敌四手，指望汤杰在对抗“暗杀者”的同时，保下黄庭和佟冬，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苟叶有些后悔，也许不该兵分两路。

三天前，他们从南华监狱逃出来后，一直藏在漳河的一条渔船上，这是佟冬一个渔夫朋友的渔船，那位渔夫朋友眼见在王都生存艰难，回了老家，临走前，将他那不值什么钱的破旧渔船送给了佟冬。原本佟冬打算把渔船卖了换几个钱花花，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

三天来，他们没有听到一点有关南华监狱死刑犯越狱的风声。就连执法军首领福满门和他手下那五百执法军都去向不明，据说是奉国王陛下旨意出城执行秘密任务。想来是国王陛下为了封锁王都有死刑犯出逃的消息而使的手段。但苟叶很清楚国王陛下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们不仅越狱，还杀了国王陛下的直属密探，国王陛下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他们抓回去，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王都对于他们来说，太危险了。黄庭提议大家离开王都，王都以外，有很多和他们一样的逃犯，对于他们来说是绝佳的掩护。大家一致同意黄庭的建议。但一条小渔船上载着五个人从水路出城，难免引起水路关卡的怀疑，于是五人兵分两路，苟叶和林言菲扮成渔民从水路出城，黄庭、汤杰和佟冬扮成过往商人从陆路出城。临行前，林言菲特地潜回卫戍军军营，将她惯常使用的重剑取回来，顺便将苟叶在卫戍军时使用的长剑顺了回来。

此时再去担心黄庭他们已经于事无补，正当苟叶苦苦思索如何破局时，正和o型胡子男激战的林言菲突然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林言菲脸上不断冒虚汗，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她改用双手握剑，一改之前的攻防兼顾，转而放弃防守，奋力猛攻。o型胡子男在林言菲的猛烈攻势下连连遇险，苟叶却心知林言菲已是强弩之末，她的身体出了大问题。

果不其然，林言菲的攻势渐渐减弱，o型胡子男趁机反扑，一把杀猪刀上下翻飞，接连在林言菲身上留下伤口。

林言菲的脸色更加难看，雨水顺着伤口渗入她体内，撕咬着她每一寸血肉，但她始终紧咬牙关，苦苦支撑，眼中的坚毅从没有消散半分。

苟叶动容，他不知道这样一个弱女子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强大的意志力，不仅以柔弱之躯修炼出一身本领，更是只身犯险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把他救出来。如今命悬一线，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却依然不改本色，还是那个不服输的倔强女子。

尽管如此，看到那柔弱的身躯上不断添加新的伤口，苟叶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把她视作那个无所不能的女军士长，此刻的林言菲对于苟叶来说，只是一个需要爱护和怜惜的普通女孩。

眼看o型胡子男一刀劈向林言菲面门，林言菲避无可避。苟叶不再犹豫，如一道闪电般激射而至，手中长剑随之刺穿o型胡子男咽喉。中等身材男如影随形，接踵而至，手中秤杆从苟叶腰间透体而出。林言菲瞳孔剧震，电光火石间侧身倒转重剑，全力刺出，重剑从苟叶和o型胡子男之间穿过，刺穿中等身材男的小腹。

林言菲猛地抽出重剑，中等身材男随之呻吟着跌落水中。林言菲一掌击在o型胡子男胸口，将他震落水中。苟叶失去支撑，身子一歪，也倒入水中。林言菲大喊一声跳入水中。

“师长！”

林言菲潜入水中，混杂着泥沙的水不断冲击着她身上的伤口，她强忍剧痛，不断下潜，终于抓住了苟叶。

林言菲拖着苟叶浮上水面，密密麻麻的雨珠敲打着她的脸庞，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师长，再忍耐一下，我带你去找大夫！”

苟叶一息尚存，在他将长剑刺入o型胡子男咽喉的瞬间，也就是中等身材男将秤杆刺入他体内的瞬间，他身躯微微摆动，险之又险避过了要害，但如果不及时救治，依旧性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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