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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6 紫兰轩（第2页）

“母亲也是无法，”紫女的眼中微微有些泪意，不同于鬼女，她对母亲还是感情很深的，“几个弟妹都死于饥荒疫病，若不卖了我，我迟早也是死路一条。母亲虽对姐姐无情，这些年，待我倒还好。”

“处理了前夫的子女，好再改嫁去第三户人家？”身上火焰灼痕犹在，鬼女对那个能狠心把自己遗弃在烈火中的女人没有丝毫好感，话自然也说得尖锐。当年那个女人看到她脸上出现的咒印时，那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啊？厌恶、担心、恐惧、憎恨……鬼女以前也能感觉出母亲一直不明原因地不喜欢自己，但那一刻，她的神情，就好像一直以来对她的恶感，最终得到了印证，得到了一种“终于有理由扔掉她了”的解脱。

紫女默然，毕竟经历不同，她没立场要求鬼女接受她为母亲的辩解。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阁下又是什么人？”紫女差点被卖去的倡馆，鬼女听说过，但这紫兰轩里也有很多漂亮姑娘，她不知道和倡馆有什么区别。

“这里是乐馆~至于我，你可以叫我兰娘。在这里，姑娘们以琴棋书画、歌舞茶香一类才艺谋生，若她们愿意，也会陪有眼缘的才子雅士饮酒谈心甚至相携离去，但绝不会逼着姑娘们做倡馆的皮肉生意。”兰娘看出鬼女的担心，笑着安慰道，“第一代紫兰轩主人，旨在为乱世之中苦命女子置一避难所。有资质的姑娘，也会有机会习武自保。所以，阿鬼姑娘若是担心紫女在这里受什么委屈或被迫做什么不情愿的事情，大可放心。事实上，紫女聪颖懂事，我很喜欢她，有心收她做个关门弟子。她在我这里，你尽可放心。”

“乱世女子的避难所……理想很不错。”鬼女客观地评价道，“但我不觉得，凭你一人，护得住这满院的姑娘。”

“当然不是凭我一人，”兰娘再次掩口而笑，“紫兰轩贵客众多，自有人愿意护佑这一方清净之地。”

鬼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阁下考虑周全，阿鬼佩服。然而单纯凭依外力，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正是呢~”兰娘顺势笑道，“阿鬼姑娘身手不凡，若有心，亦可出一分力。”

“或许日后可以，但暂时不行。”鬼女果断拒绝，“现在，我更想看看你的剑！”她评估地扫视着兰娘的手指，“要做阿紫的师父，得先过我这一关！”

虽有了些年纪但依然姿色不凡的女人再次露出了一个成年人专属的纵容笑容：“阿呀呀，前日便听说阿鬼姑娘要让紫兰轩留不下一个活口……”

“我不是……你误会了……我没有……”提到这茬，鬼女有些不好意思，话也说得结巴起来。

“那就请阿鬼姑娘赐教了！”兰娘笑着，亮出了自己的兵刃。

兰娘的武器是一柄链剑，美丽，却也致命。

鬼女之前不曾见过这种武器，也很少有与软兵器缠斗的机会，最初颇被它的全角度威胁烦扰了一阵，甚至发带也被割断了一截。然而毕竟一力降十会，纵然女人剑法精妙，百余合后还是渐露疲态，被逼使出了其他的手段。于是在躲过了飞针、腕刺、毒钩之后，鬼女最后是被一股迷香放倒的。——若是在其他场合，以鬼女的鼻子，这迷香的气味不会被她忽略，但紫兰轩香风阵阵、酒气缭缭，等她发现气味有异时，已经中了招。

僵硬不能动弹的鬼女从偷笑的妹妹手中喝下解药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郁闷，紫女的忍俊不禁让她感觉很没面子。兰娘看着她的眼神带着长辈对出色晚辈的喜爱：“阿鬼姑娘臂力惊人、剑术不凡，我不能及。但是女人有女人的手段，柔弱与狡猾，也是女人的武器。紫兰轩风月之地，自保的手段，可不止有硬碰硬一种。”

虽然打输了有些不爽，但鬼女还是爽快地对紫女这个师父表示了认可。

既然确定紫女在此无虞，鬼女就没有多留，只与妹妹像很小的时候那样挤在同一个被窝里聊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向紫兰轩的各位告辞要赶回大梁。紫女自是依依不舍，但她已听说了鬼女的师父重伤未愈，不好说什么挽留的话。鬼女看着妹妹打蔫的模样有些心疼，好言安慰有空便会来看她。

由于确定了两头的情况都不是十分紧迫，鬼女的回途便没有像来时那样匆忙，而是顺便收集了一下最近江湖上关于罗网的传言——铃剑孤狼出道以来从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鬼女即使判断出罗网不会立刻追着他们找麻烦，但脑子里对罗网的那跟弦，依然绷得很紧。

然而她并没有打听到太多，罗网果然没有任何针对他们的后续动作——当然他们没有放假，还是很敬业地进行着扰乱六国的正业，听闻有位魏国高官不明原因的死亡便是罗网所为，但这与他们师徒就没什么关系了。

种种迹象似乎表明，罗网上次对他们的围攻是偶然遭遇、临时起意。但纵然如此，其中警告的意味也非常明显：罗网随时有能力杀你，之所以留你一条性命，还是希望你能识趣，老老实实接受黑白玄翦的身份、加入罗网。反正戳已经给你盖上了，不要妄想还可以清清白白做人。罗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这次是警告，若还是负隅顽抗，也不是非你不可！

但她对罗网的行事逻辑还是有些看不清楚：他们的目标若是师父，对于自己这个麻烦完全可以一杀了之；若是连自己也被盯上，那上回打晕自己之后，没理由不抓走——至少还能当个威胁师父的把柄。但自己上次只是被打晕，连块皮都没破，清醒之后人还在原地，这实在让她无比困惑。从当时现场的痕迹来看，她失去意识之后战斗还持续了很久，罗网完全有杀死或抓走自己的时间。然而她仔细检查过自己全身上下，甚至让兰娘帮忙检查了有没有中什么奇怪的毒，但她周身确实除了脸上说不清道不明的骷髅鬼印之外没有任何异样。若说是有人救了自己，那为什么不将自己带到安全之处，却还要丢在原来的位置？

已有的线索有限，她暂时理不清原因，也就不去多想了。水来土掩，师父养伤的这段时间，自己还是必须时时警惕，现在，该换她保护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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