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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17 一剑（第2页）

“所以当年我提出那个要求，是正合了你们相国大人的意？”

“错了，玄翦，是我们的相国大人。”掩日回避了这个有些尖锐的问题，而是郑重纠正了他的用词，但后者只是发出了一声嗤笑：“我以为，我的条件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不错，我们得到你，而你得到魏庸；魏庸死后，一拍两散！”掩日抱臂，笑得志在必得：人总是会成长的，即使孤如玄翦，在意识到一人之力无法与一国相抗之后，也学会了妥协和交易。只不过，他到底还是太天真了。罗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从来不和人交易！

掩日又道：“既然如今你在这里，你那小徒弟，也会留下吧？罗网欢迎一切有实力的剑客！”虽然相国大人说过罗网不能打那小鬼的主意，但是……若是小鬼主动要求加入呢？

铃剑孤狼——此刻已是罗网的黑白玄翦，因为这句话，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师父！”鬼女从最后两个杀字级杀手之间突入，喘着粗气站在了玄翦面前，一转眼看见他身后的掩日，手又按上了剑柄，铃声大作：“掩日！”

“看来我需要回避一下。”掩日发出一声轻笑，身影隐在了黑暗之中，“你们师徒久未见面，想必一定有很多话要聊，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鬼女是很想回手给他一剑的，但是师父就在眼前，她暂时顾不得掩日，而是再次将激动的目光移到了玄翦身上：“师父，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她向玄翦的方向移动了一步，似乎想要拥抱他，然而却被忽然横在面前的带鞘的黑剑阻住了。

“别叫我师父！”

鬼女满腔的激动被这一句话猛地浇熄了下去，她一脸震惊地看着玄翦，随即神情又一点点黯淡下去：“对不起，师父，是我失约了……”

铃剑孤狼，从不等人。

失约的是她，何况，是在这样重要的一件事上迟到！师父有充分的理由不原谅自己！

“师父，我知道我的过错无法弥补……但是，”她跪倒在玄翦面前，急切地扬起脸，“求你，至少别不认我……”

“铃剑孤狼已死，”玄翦俯视着脚前伤恸欲绝的少女，说出的话却是无尽的冰冷，“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罗网的黑白玄翦。所以，别叫我师父！”

“……师父，”鬼女怔怔地看着他，“我想不通。”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当初罗网那样围逼我们，把我们害得那么惨，你为什么还要加入他们？你说过的，不做杀人的刀，你忘了吗？”

“对一个复仇的亡灵而言，没有什么原则是不能放弃的。”玄翦将黑剑抱在了怀里，“守护之剑已断，余下的，只有杀戮！罗网能助我报杀妻之仇，这便足够！”

“师父，你信他们？”鬼女起身，匪夷所思地问，“你觉得他们会好心帮你报仇？”

“为何不信？”玄翦反问，“魏庸本就是秦国的心腹大患。敌人的敌人，当然可以合作！”

鬼女摇着头：“这是他们对你说的吧？师父，与虎谋皮，焉有其利？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利用完了你，又会怎么样呢？”

“无所谓了。”玄翦眺望着遥远的群山，“只要能杀了魏庸，怎样都可以！”

“可是，师父，别忘了，你还有……”

“住口！”玄翦忽然一指顶开了剑鞘，玄剑一道黑光，猛地把鬼女抽了出去，“滚下山去！你现在滚，我还能顾念以往的师徒之情，留你一条性命！”

鬼女带着几分眩晕地爬了起来，稍微清醒了一些：不错，自己是太不冷静了，怎么能在罗网的重重包围之下，暴露师父唯一的弱点？

然而，让她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鬼女爬了起来，重新与玄翦相对而立，一脸倔强：“我不走！师父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绝对不会让罗网，抢走我的师父！”

“丫头啊，”玄翦叹息一声，忽又放缓了口吻，他目光复杂地叫出了那个他惯用的称呼，“你可还记得，最初你追着我跑，是为了什么？”

鬼女因为这一声久违的呼唤湿了眼眶，她喃喃地说出了当年的回答：“……我想活！”

“那么，如果你能活下来，就牢牢记住为师给你的最后一课！”玄翦似乎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神情中带着几分决然，一步一步地向鬼女走近，“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即使在最熟悉的人面前，也要保持足够的警惕。你凭什么觉得，”他手中的黑剑猛然出鞘，黑气缭绕的一剑对着鬼女当头斩落，“我，就不会杀你！”

玄剑的杀气一直非比寻常，尤其在被玄翦的仇恨淬炼之后更是暴涨了数倍。它可以将有所保留的平平一剑，放大成致命的杀招。

玄翦猛地意识到这一点时，撤手时已经太晚，他紧缩的瞳孔中，倒映出鬼女身前炸开的火焰一般的血花。

无法与玄剑一同收回的剑气从鬼女的额头切入，自上而下由浅至深，最终深深地切入了小腹。

当身体被劈开的一瞬，鬼女并没有感到疼痛，她感觉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冷。

剑招的余力将她的身体向后抛出，她从山崖上坠落下去，异色的双眸中充满着讶然的神色，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玄翦俯视的身影。

然后，她看到她的师父闭上了眼睛。

师父……

一路在空中绽放的血花阻隔了她的视线，她的眼睛也无力地合上，眼角，一滴泪水洒落。

师父，我看得清，无论你这一剑有多么狠戾，我也知道，你对我，并不是那么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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