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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两只白猫（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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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曾断续地养过两只白猫。

第一只是纯白色的，身材略显修长，不胖不瘦，头顶上有一顺稀疏的黑毛，延伸至脑后；眼睛一只蓝色一只红色。见多了其他的各色家猫之后，我再回想它，才觉得它其实很优雅很矫健，而且不娇气不矫情。

它来我家之前，家里闹过一阵老鼠，大白天的就顺墙而过，被打死的也有数只，于是爸爸到潭大爷家借来花狸猫，让它在我家镇守几天，很有效果，也逮住了一两只大老鼠。家里人一看消停了，就把猫给潭大爷送回去了。花狸猫来去都是用白色化肥袋子装着，在里面很害怕，乱窜乱撞，乱叫乱挠。花狸猫走后，不久老鼠又大胆起来，一天比一天出现得多，我娘就和我爸爸商量着自己养一只。

坤大爷家有母猫，又跟我家关系不错，我爸爸跟他们家说一声，让生小猫之后预留一只。过了几个月，小猫长得足够大了，坤大爷捎信让我爸爸去拿猫，于是就去挑了这只白猫来。刚生时是不能抱的，母猫非得跟你拼命不可，再说它还得吃奶；断奶之后，趁母猫不在，悄悄抱走。

小白猫刚来我家时，不算尾巴大约有二十厘米长；对新环境很害怕，躲到柜子底下不出来；吃东西很娇气，馒头需要嚼了给它，吃少量鸡蛋黄，不大吃肉，把食物放在纸上，人走后它才敢试试探探地出来，警惕着吃东西，一听见有人来，迅速地又躲到柜子底下去了。家里给不了它别的吃食，馒头和鸡蛋黄很快就吃腻了，到后来只是闻闻，不饿到一定程度是不动的，我娘和我都比较着急。偶然给了它一小段火腿，它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我们很高兴；我娘转而开玩笑似的说：“嘿，它爱吃这个，可是这玩意儿这么贵，哪吃得起啊？！”我心想：“总比什么都不吃强，它实在不吃饭时就买点火腿，我也沾点小光。”

逐渐地，小猫适应了新环境，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多，比如不经嚼过的馒头、鸡蛋清等。它对家人越来越不害怕，越来越愿意靠近人。夏天的时候，我们在矮桌上吃西瓜或晚饭，它竖着尾巴绕来绕去地蹭人的小腿，要是腿上有汗，肯定被蹭一腿白毛；它的尾巴常常扫到桌面上去，我们怕扫到菜、馒头或西瓜，常一脚把它撩远，过会儿它就又来了。我娘要是被它惹得腻歪了，常打得它吱哟一声。

它平时在玩耍中练习着各项技能，抓咬爬挠跳追等，从地上到矮桌子上，从矮桌子到椅子上，再到床上，到书桌上，最后到窗台上，到房上；它长大了。终于有一天看到它叼着一只灰黑的什么东西躲到隐蔽的地方去了，看样子是一只小老鼠。我们最不愿意看到它蹦上床一路踩过去，因为会留下一串泥土组成的梅花印，而且把刚刚扫平的床单踩得凹凸不平；见到它捉过老鼠之后，就更不能让它上床了。

自从它对老鼠开了杀戒，吃别的东西就很少了。偶尔我们顺手扔给它一块馒头、鱼或肉，想起来时才给它弄点水喝，它往往渴得啪嗒啪嗒舔水；偶尔爸爸逮了小鱼或泥鳅回来，扔给它一条，它叼着就跑。再后来，我还见过它斗蛇、扑鸟、吃蝲蛄。

我记得我娘提醒过，别老把猫放出去，要是在外边吃了药死的老鼠怎么办？果然，没过一两个月，我们就在隐蔽的草丛里发现了它，微张着嘴，直挺着身子，已经死去多日了。我很有些伤感，在枣树底下挖了个坑，把它埋进去了；本想学着书上电视上给它立个碑呢，但是怕大人们看见了笑话我，就算了。我在这棵树下站了一会儿，心里说些想对猫说的话，便回家去了。

好长时间，大约一年左右，我家没有再养猫，可能是慑于猫的余威，老鼠们在这段时间里仍是销声匿迹。

后来，坤大爷家的母猫又生小猫了，没处送，又让我爸爸去拿一只；可能是大人们闲谈时提到了原来那只猫的遭遇。于是，爸爸又拿提包去装了一只小猫回来。

这只小猫几乎是上一只的翻版，也是全身白色，比家猫稍修长的身材，所不同的是头上的黑毛更稀疏了，双眼均为蓝色。它的饮食、成长经历跟第一只差不多，慢慢地也长大了。

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它常常半夜里叫春，叫得凄厉，吵得人晚上睡觉很差，爸爸恨恨地说：“你说叫得这个烦人！”快满足了它的心愿吧！爸爸带着它去了坤大爷家。忘了说了，坤大爷家还有一只公猫。

还真厉害，它一下就怀孕了！它的肚子在受精一个月后越来越明显，原先天天瘪着，蹿房上树，跟个猴子似的；后来渐渐平了，动作迟缓了些，但到底是猫，仍是想上哪就上哪；

再后来肚子圆滚滚了，还能捉老鼠，有时见到它一路小跑，我都替它担心。

快生小猫的时候，它开始到处找软和东西，叼到隐蔽的地方，准备絮窝。我娘怕不知道它会把小猫生到哪里去，就在我和弟弟的卧室里给它弄了个破筛子，里面垫上棉套子、布片子等，在旁边堆一小堆炉灰，供它上厕所用，然后拿根绳子把它拴在了桌子腿上。

一天又一天，我期待它生小猫，都期待得没兴头了，也就减少了看视它。就在某天早上，我起床后发现大猫躺在窝里，身边有小东西在挪动，嘿，生了！竟然一点动静儿都没有。我稍凑近点看看，大猫立刻警觉，作起身状，喉咙里呜呜有声，我不敢前进了。

刚出生的小猫可不是大猫体型的缩微版。小猫崽眼睛微睁，小的跟黄豆粒似的，但仔细看发现还是挺亮的，眼边带着脏污；脑袋很大，都快赶上三分之二的身子了；浑身的毛又细又短，全都像触电般直竖着；可能是因为冷，它们都在微微发抖。这次，一共生了三只，全是白色，头一胎嘛，生得少是正常的。其实我略微有点失望，本希望能出现个黑白小花猫什么的。

小猫崽长开之后，就越来越好看了，又娇又憨，看上去又干净。大猫带着小猫崽们进进出出，或者大猫在一边趴着，小猫崽在它附近玩耍。我不禁有种感觉，大猫在生小猫之前，好像一个青春靓丽的大姑娘，生过小猫之后，一下子就成了强悍沧桑、温柔护子的少妇。

小猫崽长到二十多厘米了，跑来跑去地让人心乱，我娘便琢磨着分送出去。很快，一只只都让人抱走了，只留下孤独的大猫，我觉得它悲戚、发呆了好多天。

十几天后，大猫似乎忘记了它的孩子们，它又像个大姑娘了，不过不再是个害羞的富有青春气息的大姑娘，而像个有故事的、却以满不在乎的面目正常生活的大姑娘。

第二年春天，它又叫春、又怀孕、又生；这次生了五只，有三只仍和母猫相似，有两只是头上或身上有黑毛的。小猫崽长大后又被送人了，可能是由于断断续续地被送出去，大猫这次未表现出明显的伤感。

这只猫后来丢了，不知它是被人偷走了，还是成了野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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