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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乌卫山（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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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疆大营本就在青丁城外三四十里的地域，再往西便是慧心国西疆最后一道防线——乌卫城。

乌卫城说是“城”，其实本就没有多少平民，大部分都是守军和退役老兵驻扎，规模也只有一个镇的大小。

虽然城市版图不大，但是乌卫城把守着界山”乌卫山“北面最重要的几条通道，地理位置极为险要，是慧心国西南方向最重要的一个关口。

老将军在世的时候就说过：“只要乌卫城不丢，青丁关就守得住，只要青丁不丢，慧心西南就安全。”所以白大将军也将第一道防线的兵团放在乌卫城外驻守。

翻过对面界山乌卫山，就可以抵达山脚下慧心国、黠面国和夜叉国的界河“乌卫河”——也正是因为乌卫山的存在，如同巨大的屏风挡住了西南面海洋吹来的温暖季风，因此，地处乌卫山西南面的夜叉国的气候四季温润，雨水也多到令人发指，国家内河流众多却缺少田地，种植出来的粮食不够老百姓吃，年年都有人通过当地人才知道的山中小径偷偷翻过乌卫山，进入慧心国黑市上兑换粮食。

与之相反，乌卫山背面朝北向的慧心国西疆，则因暖风不度乌卫关而终年干燥寒冷，一年有九个月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洋洋洒洒是乌卫常景。驻扎在这里的牧人和边关将士也是终年皮衣棉袄，战马都穿戴厚厚的棉甲，牦牛用来负重前进——自然而然，这苦寒地带生长的植物也极为有限，只有慧心国选种的一种西谷强势生长，也成为当地人的盘中主粮。

好在西疆虽气候寒冷，可天气却很稳定，收获总是够养活绝大多数居民，因此也有不少牧民和农民在西疆生活，日子虽然艰苦一些，却能够温饱。

在这个时代，这已经是百姓盼望的美好生活了。

王参将此言一出，就惊到了在场除了齐月以外的所有人。

季鹰副将脸色煞白止住他的话，道：”你，你知道什么！别胡说——“

有参将道：”这也是能乱说的？那边，可就是夜叉国啊！”

又有人道：“夜叉国怎地？他们不是也有人曾翻山过来进我大慧心吗？”

马上有人接应道：“可是——可是这当然不一样，万一被夜叉国发现，这样一来，平白就让他们抓了小辫子——”

王参将这时眼中闪着雀跃的光芒，似乎紧张，更有兴奋和难掩的激动：”马啃藤喜阳喜暖，往南过去就是乌卫山和乌卫谷，那边靠近山南，水土比山阴肥沃温暖，更有可能找到——如果翻山路上就能发现马啃藤岂不是更好？”

季鹰摇头道：”这也太冒险了！如今战局不稳，如果因此被夜叉国找到借口，只怕他们也想搅进来插一脚，若是慧心败了，再狠狠在我们身上咬一口肉......“

白大将军心里何尝不知道，如今慧黠两国交战对峙，夜叉国虽然暗地里附庸黠面国，可是毕竟没有正式与慧心国交恶，因此也只敢偷偷与黠面国一些通道方便，并不能明目张胆给予黠面国帮助。

如今，万一被他们发现慧心国的正规军队翻山过境，那就跳进乌卫江也解释不清了——一旦给了他们这个借口，后果不堪设想——三方混战起来，夜叉国必然公开附庸黠面国，以捞取油水为目的跟慧心死缠烂打......

思及此，白屿蹙起眉，久久不语。

作为一名士兵，一个人可以勇敢、可以坚强、可以不要命，可是，当一个人当上主帅，所有人都将希望和生命都托付于他的时候，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抬手、每一个决定都必将变得尤为艰难，他必须变得更强悍，必须思考用最小的牺牲和代价保护所有人，必须在千万选择当中选那个真正有利于保存实力的那个决定，必须用极强的坚韧之心与软弱怯懦搏斗，必须用千百倍的决心力量向前推动，整个军队才能一步一步迈向胜利。

齐月望着这样沉默中的白屿，经过前后左右的将士给她解释，差不多也搞清楚了让大将军为难的困局。

她知道此时此事来不及、也不能够上报国君，甚至不能让房监军知道一丝一毫，更不能到朝中征求意见——因为一旦这么做，国君和朝中那帮坐在公房里办公的官老爷们一定不会允许，会让他们不能越雷池一步。

因为朝中官员只会害怕，只会担心当今战局，可他们不知道痈疽病症导致的腐肉剜骨的疼痛，每天病死的人数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组数字，他们只关心战事何时结束。

可是，白屿面对的是活生生的将士，他的患难与共多年的生死同袍，他每天都在沉沦病痛的兄弟，他希望他们能够活下来，而这些人也将自己能够存活下来的希望，寄托于白大将军的最终决定。

如果不翻过乌卫山，附近再也找不到马啃藤。

如果翻过乌卫山，踏入乌卫谷，就有可能找到生命的希望。

这样简单的逻辑题，却在人心和国家之间摇摆了。

齐月望着白屿的眉头，他的眼中似乎有一层薄薄的血丝，眉毛又蹙得那么深，垂下修长的脖颈，炉中炭火光明灭的阴影似乎在在他面容上投下了抹不去的阴翳，周围的人吵吵嚷嚷，而他静静地沉思，越来越出神——齐月一瞬间知道了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在思考更好的方法来实现这个决定。

她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小屿是她不愿看到的样子。

齐月深吸一口气，突然笑笑道：”各位军爷，齐月有一个想法.......“好么，我又有想法了......

此时她虽然知道自己不该说话，知道应该让他们将士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可是，她忍不住又开口了。

这一次，她认命地笑笑。

这一次，她没有后悔开口说自己有“想法”。

自从来到西疆大营，自从见到这一世的白屿，她似乎也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纷纷扰扰中，白屿听到这一声“齐月有一个想法”轻轻软软又坚定不移地从营帐角落传来，忽然觉得心头一振，周围如潮水一般的嘈杂声瞬间退去，霎时间神思一阵清明，只留下一个温暖的声音道：“齐月愿带一队人马去找马啃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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