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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第1页）

纯一落着泪，一言不发，我亦知道，我与家族的末日就要到来。只要被捕，我们绝无生还之路。

&ldo;完颜氏！&rdo;我听见殿外忽然有人大声呼喝，只见一队粗鲁的官兵冲进暖阁来，将我从床边生生往外拽着，大声吼道，&ldo;皇上和太皇太后传你去问话！&rdo;

&ldo;你们住手！&rdo;纯一在后面追着，大声吼叫着，&ldo;我们娘娘病的很重！&rdo;那些官兵却是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来，讽刺纯一道，&ldo;娘娘？很快就不是娘娘了！让你们娘娘去天牢里养病吧！&rdo;

官兵押我来到慈宁宫，而并非乾清宫。我衣着不整亦尚未梳妆，被官兵推搡着摔倒在太皇太后和皇帝的面前，我才发觉裕亲王与子静，平亲王与欣儿也跪在殿内，一言不发。

我挣扎着从地上起身，支撑着自己跪在地上，才发觉皇帝一直看向别处，从来没有看过我。我不知是他对我的厌恶太重，还是不忍心看我们今日见面的生分。我却全都不顾了，他如今怎么想我，对我来说还有什么重要。

&ldo;完颜霏，你一人私放常安便罢了！可你为何要带上爱家的孙儿们和你一起违抗朝廷旨意！你可知罪！&rdo;太皇太后厉声问道，我自知这一次再不是从前的小风小浪，这一次不是什么人可以力挽狂澜的。

&ldo;老祖宗，我自知死罪，绝不推辞，只是此事与二位王爷无关，还请老祖宗不要牵连。&rdo;我有气无力地说着，皇帝此时才回头来草草看了我一眼，却又很快将目光挪走。

&ldo;这是你自己说的，那就不怪哀家包庇自己的孙儿了。&rdo;太皇太后命人扶裕亲王与平亲王起身，裕亲王却不肯，道，&ldo;皇祖母！若您要将霏儿问罪！那便将孙儿一同问罪吧！我们本是一同犯错，为何现在只罚她一人！&rdo;

太皇太后本是想救他们二人，被裕亲王这样一闹，却是没了退路，太皇太后一片窘迫，此时皇帝才开口道，&ldo;王兄一片真心，着实令听者感动。&rdo;皇帝缓缓从宝座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却是俯视于我冷笑道，&ldo;完颜霏，王兄对你一片真心实意，你就不曾感动吗？&rdo;

我早就不愿与他纠缠这个问题，也早就不愿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所有真心交付给他，最后换来质疑与不信任。

我抬头对他笑道，&ldo;如何能不感动？若非不能，早已以身相许。&rdo;

他面色立时铁青，却如旧对我冷笑着，&ldo;此生怕是再没可能了。&rdo;

他转身坐回他的皇帝宝座之上，太皇太后低声道，&ldo;皇帝，终该给她一个了结了吧。&rdo;

皇帝长出了几口气息，最后道，&ldo;褫夺完颜氏皇贵妃之位，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幽禁钟粹宫。&rdo;太皇太后听后却是大怒，&ldo;皇帝！你时到今日还是下不了这个狠心吗？你若下不了，哀家为你做这个决定！&rdo;

&ldo;皇祖母！&rdo;他赫然打断了太皇太后，&ldo;孙儿什么都可以听祖母的，唯独这件事不可以！她和别人不一样。&rdo;

&ldo;她自然和别人不一样！她是乱臣贼子！你现在留她，留下的便是来日的祸根！你懂得吗？&rdo;

皇帝却是再也不听，头也未回地离开了慈宁宫，太皇太后大怒，一气之下赶走了平亲王与裕亲王等人，只剩下我跪在空荡的大殿之中。她忽命人将我带得近些，她低头问我道，&ldo;哀家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他还想替你保护下常安，他更想保下你。&rdo;

我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她忽然紧紧攥住我的一只手来，一字一句对我道，&ldo;他想保住你们两方，又谈何容易？哀家逼他做决定，是为了让他好过一点，若是你不在了，他就可以放过常安和你阿玛一命。&rdo;

朝臣们所反对的是完颜家族在前朝与后宫的勾连，忌惮的是完颜家族在前朝、后宫的势力，若是其中一方倒台，另一方就不足为惧。我自然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

&ldo;你不想看着自己的阿玛和弟弟都同你一起丧命吧？&rdo;太皇太后问道，我只是摇了摇头，已然明白了她的用意，若我不在了，完颜家族又有何可惧？后宫没了我，皇帝身边没了常安，前朝之上想要拔除阿玛就轻而易举。

&ldo;哀家答应你，会放了常安和雪绒，让他们二人回科尔沁草原，也放过你家里其他人，让他们安养晚年。&rdo;太皇太后如是对我说道，我却仍是没有反应，直到她说道，&ldo;只要你在一日，玄烨就一日想保你，他就会痛苦一日。&rdo;

我猛然抬头看她，问道，&ldo;他为何会痛苦？&rdo;

太皇太后苦涩地一笑，笑我痴，对我道，&ldo;哀家带你私下里去瞧瞧他。&rdo;

我们二人到乾清宫时，太皇太后示意宫外之人不要出声通传，她带我从殿后绕行，我们二人站在殿后的窗下，我见里面里面一片通明的灯火，已是凌晨，他却还未休息。

我听到舒贵妃的声音，她劝他休息，他却不肯。舒贵妃退下后，几名重臣的声音从窗内传来，&ldo;皇上，老臣恳请皇上下定决心，除掉完颜氏反臣以振朝纲！若不除完颜常安，天下民心难安！难道要全天下百姓看着皇上轻饶违抗圣旨的反臣吗？&rdo;

另一名朝臣又进言道，&ldo;皇上！只除完颜常安尚远远不够，若无皇贵妃完颜氏在宫中鼎力支持，他一人又怎能做到这些？臣跪请皇上处死完颜氏，以清肃后宫风气！&rdo;

&ldo;皇上！&rdo;另一名大臣的声音却已哽咽，我只听到他的声音道，&ldo;皇上，完颜常安多年来战功累累，忠心护主，若非陈广庭毒害其生母，他又怎会想反？奴才恳请皇上看在完颜常安往日战功的份上，饶他不死！而至于前皇贵妃完颜氏，当无可恕，她在后宫一日，皇上一日心难安啊！&rdo;

皇帝忽然震怒，&ldo;放肆！朕难道要你们来教如何做好一个一国之君吗？&rdo;那些大臣立时诚惶诚恐道，&ldo;微臣不敢！&rdo;

太皇太后推开窗子的一道缝，让我望向殿内去，我见皇帝推翻了桌上的所有奏折及一切物品摆放，怒吼道，&ldo;你们都走！朕不想再听这些！&rdo;皇帝痛苦地捂着头，倒在宝座之上，舒贵妃此时从内殿里款款走来，按抚着他的眉心。

我没有想到，我的存在会让他这样为难。原来他不忍杀我，却又是折磨着他自己，他让自己这样痛苦，这样为难。太皇太后领着我向外走着，道，&ldo;所以哀家问你，愿不愿意看着他这样痛苦？&rdo;

我没有说话，而她却已全然明白我所有心思，她道，&ldo;臣子们争论不休，君臣间不睦，而后社稷危矣。他下不了的决心，只能哀家来下，哀家不怕你恨我，哀家只怕若是不管，才是真正害了你们。&rdo;

我已是泪流满面，我从未想到我为他带来了这么多的痛苦，我自私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却从未想过他每日面对的难题。

&ldo;哀家是想要放过你，也放过玄烨，再不要看你们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彼此。&rdo;

我转头问她道，&ldo;皇祖母，您有何办法，孙儿愿意。&rdo;

她欣然笑道，待我们二人已回到慈宁宫，闭了宫门，她才命人端上一瓶药瓶，交于我手道，&ldo;此乃无留丹，其中一共三颗，分三次吃下，可留你一月性命，这一个月里，你要让玄烨对你彻底绝望，你走后他才不会痛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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