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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死因初断（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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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雅间的门被敲响，里头传来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谁这么没眼力啊，我家儿子死了，还不让人安生！”

门外，江玠看了纪棠一眼，隐约明白了陈酌所说的“如狼似虎”一词是什么意思，只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这周宜是周广池的庶子，为何这大夫人如此心痛，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算了，总归是有些母子亲情在，可周广池这样的门户，家里还能如此和睦不成？

邓氏杀子一案的细节不自觉地涌上了江玠的脑海，他虽从不依靠直觉办事，但心中已然隐隐生出不安。

“周夫人，下官是广平府校卿江玠，与纪大人同来，有事相商。”

门“吱呀”一声开了，令江玠与纪棠感到意外的是开门的人并非是周夫人，而是周广池，其人面色有些悲戚，但更多的却是窝火与踌躇。

江玠抬眼往屋里看了看，那周宜似乎是仰躺在椅子里，被周夫人挡着看不真切，却能看见周夫人的背影在里头微微颤抖，似悲切万分。

纪棠笑了笑，冲着周广池拱了拱手，广平府官吏不与三公九卿同列，但要论起官职，纪棠应是与侍郎一职趋平的，只是纪棠这人性子温和，见谁都是三分笑意，必得将礼数做足了。

他的声音温温和和，与先前周夫人那刺耳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纪某知晓周大人与夫人心中悲恸，但周公子死因有疑，大人若真体切令郎，应当准许广平府勘察此案才是。”

周广池生的富态，五十来岁的模样瞧着却不上年纪，一张略显宽泛的脸现了犹豫神色，广平府要还周宜一个公道他自然是乐意的，只是……

周广池缓缓将目光放到了里头那妇人的身上。

纪棠了然，冲着周广池又拱了拱手，而后与江玠径直绕过了进了里屋，直到他们转到周夫人的身侧，后者都没有回首理人，只顾着守着周宜的尸体哭诉不停。

江玠盯着她看了会儿，眸子里不耐烦的神情越来越明显，“周夫人，令郎死因有异，为平人心，广平府要插手此案，还请夫人体谅。”

周夫人恶狠狠地抬头盯着江玠看了一眼，胳膊伸了伸，宽大的袍袖就遮住了周宜半张脸，那模样倒是很护犊子：“不行，我家儿子受了这份罪，死了以后还要遭你们的罪，你别以为我没听说过先前那女子挖心案你们广平府是怎么验尸的，不行，不行。”

若说纪棠与江玠惯会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那纪棠这红脸便是唱给周广池听的，江玠这白脸自然要唱给周夫人这样跋扈的人听。

“夫人既然知道广平府前不久才查清了汴京女子挖心一案，自然也知道此案牵连甚广，不只有李洵背后的男爵府，还有工部林侍郎和郭员外郎两户人家，查冤问案是广平府职责所在，眼下周公子死因未明，夫人便咄咄逼人不肯松口，究竟是心疼周公子还是心中有鬼？”

周夫人面色陡然一变，全然没有想到广平府里一个校卿有这样凌厉的口舌，她若不让广平府插手此案便是心中有鬼？

“我分明心疼的是自家儿子，怎么到了校卿口中就成了心里有鬼？”

江玠压根儿不接她的话：“众所周知，周宜公子为庶子，您膝下应当只有周曙公子一人吧？这般母子情深，倒是让旁人好生羡煞。”

“你！”

周夫人抬了抬袖子要指骂江玠，这袖子一抬便露出周宜胸口处一处殷红的伤口来，有人疑惑出了声：“你们不是说是发生了欧打吗？这怎么有一处穿刺伤？”

这声音晴朗明媚，是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冷不丁的传过来吓了众人一跳，周夫人闻声回头，只见站在房门口的是一个身穿鹅黄衫子的明媚少女，面容姣好可爱，身影绰约又清晰，似海棠并蒂花一样乍在冬日里，想不夺人眼球都难。

“哪儿来的小丫头，谁的房间都敢乱闯！”周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离郑然然最近的周广池就先问出了声。

郑然然不理他，转身就来到了纪棠与江玠身边，且冲着二人笑了笑，而后踮了脚附在江玠耳边问：“江大人，这周广池大人是林相党羽吗？”

江玠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却反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少女嘿嘿笑了笑，全然不见刚回汴京时的疲惫神态，像是一有案子就来了精神。

“听说有尸体可以验，我可是一路小跑来的。”

今日晚间她与江玠回了广平府，本想着一路辛苦劳累，伤还没好利索，应该早早睡下的，奈何她心中烦乱，总想着郑原和郑暮暮的事情就越发睡不着觉，刚汲了鞋子想要去找江玠和纪棠说说话，却发现二人屋里空无一人，逮了个衙差问了问才知道是二人丢下自己查案去了。

江玠没带自己去自然是关切她的身体，这点郑然然虽然清楚，但有命案的地方没有她，心里总是会有些遗憾。

郑然然不会骑马，但一品楼江玠曾经带自己去过，好在离广平府并不远，走路就能到。自除夕夜在一品楼里与江玠吃了一顿酒，她心里就一直惦念着那美食的滋味，这路也记得好，无需有人带路，一个人就颠颠赶了过来。

她到一品楼的时候江玠与纪棠已经上了楼，但关绍和陈酌等人都还等在楼下，她略微打听了两句事情的前因后果，便不顾劝阻的上了楼，恰好就看见了周宜胸口处那处明显的伤口。

在得知了周广池也是林相党羽的时候，郑然然心中原本的小心翼翼也尽数散去，余下的只剩下厌恶，她一面看不过这周广池花天酒地把自己吃的如此富态，一面又看不过这个周夫人在案发现场哭爹喊娘。

死者大过天，不是说尸体验不得，而是说尸体必须马上验。

郑然然见周夫人和周广池都还没回过神儿来，便先一步凑过去打量周宜的尸体，只一眼便有定论：“死因初断：不是殴打致死，胸口这处伤才是致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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