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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蛊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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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鬼楼里，阿青和明辉相对而坐。阿青的房间没有从外头看得那么小，实际很大，这会客的小厅足可放下五十张的美人榻。这屋子结构倒是通俗，并没有外头看着的花里胡哨或是猎奇奢华。地面都是用红木的版子铺的齐整，阿青不喜桌椅，小厅中央只有一个不大的小方桌以及两人位的坐垫。坐垫倒是有个小靠背，弯而窄，不过四指宽，刚巧能抵在人的腰上，比想象得要舒服。

“鬼王大人这是有何事？”明辉拱手在腹部，有点驼背，抬眼看着起身的人，有种说不上来的邪气，这样的表情姿势是不太合适出现在一位神仙身上的。

“明仙大人，”阿青还是少年的姿态，眉轻轻皱起，重又落座道：“从天上来这小地方辛苦，不知是为何事？”

明辉打从进门落座开始，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盯着阿青去关门，倒茶，松脚，反正只要是动了一下身子，明辉就是一句：鬼王大人这是有何事？连是字都不变一下，真当是膈应人。阿青在那头也算是变着法子问话，但面前人就不吃这一套，就是眯眼憨笑，肉笑皮不笑，看着就轴，认死理，就是死盯着别人不放，不得不说是太烦人，做事不地道。

“我现下有事了，仙君大人请回吧。”阿青起身，弯腰作势送客，明辉屁股就象是黏在坐垫上，一动也不挪，头干脆是仰视着半大的小子，嘴一咧，牙一露，蹦出的还是那句老话：“鬼王大人这是有何事？”

“我有什么事，要和你说啊？！”阿青耐心至此消耗得是一干二净，脸上的职业假笑是憋不住了，语气也急，话说可冲，终于是有点当鬼王的模样了。他娘的，哪个神仙这么闲的从天上下来就只为了跟个二傻子一样在这边只为重复一句话的？要是上头真是这么下指令的，那他们到底是觉得自己和他哪个是大傻子？明摆着就是不让你出去，怎么是早料到鬼城会出事还是这事就是他们闹出来的？

“鬼王大人这是何意？”明辉歪头，还歪了个碰肩杀，要不是个魂，不然都得感叹一声脖子韧性真他娘的好。

阿青隐隐散出青黑的雾气缠绕在自己身体上：“我在这鬼城安安分分做事，从不惹事，也从不与任何人为敌。自是你们天界的神仙也又不少来我这买奇珍法宝的，怎么换了新鬼王，这条子还得新签了？”

“鬼王大人这是何意？这又是要做什么？”明辉起身，金光描边，光芒之胜人脸都显得阴暗，本是正邪争的场面，现下确实分不出哪一方是善类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也多亏了鬼王大人您的提醒，天界对这鬼城是放得太宽了。”

“你什么意思？！”

“鬼王大人，鬼城若是不在了，您这鬼王还做的下去吗？”明辉轻笑：“不如轮回转世可好？”

“你试试！”阿青挥手，青黑色的雾气在两人中间垒起像一道厚墙，瞬间从旁漫出，将明辉裹了个干净，阿青的声音混杂在其中，气氛愈加凝重：“仙君大人是修道上来的，应当懂得阴阳平衡的道理，我命不该绝，这是上天的因果，你最好明白，不要挑起无谓的争斗。”

“鬼王大人这是何意？可是在劝在下速战速决？”明辉笑笑，眼睛一眯，嘴角一翘，硬生生挤出个笑脸，不好看还渗人：“在下可从没听说过鬼王大人说的因果。如若真如此，鬼王大人又为何这么怕在下。不是说因果，您命不绝吗？”说话间，仙力凝聚，化成一把长剑，绕身挥动，带出的剑仙气砍散了周身的黑气，干脆利落，轻而易举：“如何，鬼王大人可愿重新考虑在下的提议？”

“我敬你是位仙君，并未下死手，”阿青已经是凝成青黑色的人形魔气虚体：“别给脸不要脸。好好回去问问你们玉帝，为何不除我这鬼王，别在这丢你们仙家的人。”

“呵，小小魔物当了几日的鬼王还真把自己当个管事的了。”明辉仙气上涌，注满剑刃，凌厉万分：“先把你身上这些因果除除干净吧！”跃起出剑，招式凌厉，直取人命门，但都被人轻易地躲开。

“你可知上古仙魔大战，”阿青边躲边说，本事它就是无实体，现下就是在人剑下散开重又在另一处聚合罢了，算不得如何如何高明，但有用，是戏耍别人的好把戏：“仙家胜了魔，可又与魔签下退让和平的条约，知道为什么吗？”阿青停下躲闪的身子，黑雾出人意料地抵住金光闪闪的剑刃道：“因为仙杀不了魔。”

“信口胡说！”明辉施力更重，没撑多久，这把二尺多长的剑在自己的眼前崩裂，碎成细散的金片子被吸进黑雾中，旋转翻转飘荡。

“仙除魔有这说法，”阿青人形黑雾聚成的手把玩着金碎子：“除的是心魔，驱赶的是附在人身上的魔，还有的是分离魂和魔，真当有人与你说过仙能杀死魔吗？”阿青调动着黑气慢慢回收金碎子，很快便拼凑成那段碎裂的剑刃，慢悠悠地和明辉手上剑断痕做比：“仙顶天了也是个人魂，魔说穿了就是怨气的集合体，总算也是个天地灵气，被合适的人魂遇上了，便不再做一团无意识的雾气而已。”故意为了羞辱面前人一样，对上了断恨，一把放开，刚凑齐整的金碎子散落一地发出叮咣一阵清脆的响声：“做神仙，还这么喊打喊杀的，有失体面。”后面半句话带上了笑意，更加气人：“瞒着老人自己下界来闯荡，可不是个好徒弟该做的事情啊。”

“给劳资死！”明辉大吼，以仙力重塑剑身，光芒更胜，如凶兽般疯狂挥舞砍杀，不讲任何的章法。

“我也想不通，你一道士，怎么使得是剑？”还不是桃木剑，看模样还是把正正经经的玄铁名匠制作的上品剑，估摸是当时是一同烧了陪葬，早已是和人魂熔在一起了：“你想打出我的魂？可你现在连是我的身子也碰不到。您往日除魔时也是这般谨慎小心？生怕伤着我了是吧？”

“去死！给劳资死！”提剑上前，这房子倒是实体来的，经不起这样的闹腾，一道金光划过去，要么墙破了个窟窿，要么天花板捅了个大洞，很快，整个屋子都变得残破不堪，漆黑的夜空出现在头顶。

准确来说只有一人在缠斗另一人，两人成螺旋状上升至半空，金光与青黑色的黑雾相交，如烟花般绚烂好看。小部分魂驻足观看，大部分魂从不受扰。

石板夹缝中，光亮暗淡。

“张志远？”朱义用红结晶石丢向那团存活下来的黑球，石头应声落地：“张志远！喂！”黑球中心颜色慢慢变淡，之至透明后重又变得漆黑，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张志远？！”朱义急了，干脆是包裹住这团黑气，拖着往进口走，嘴里还不停念叨：“张志远你是魔啊，你是魔啊……”

戏剧比现实来说，是更加虚幻和美好的，它的可控性和逻辑性可以说是最强的。当然，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想告诉你，现实和戏剧虽然同为人创造出来的，但本质上有很大的不同，逻辑性强的戏剧可以让人赞不绝口，但现实永远不会将逻辑和戏剧的冲突放在首位的。要说其中的缘由，也许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吧，根本不算是典型，无法树立一个确切的形象供人理解。不同的人，在意的点都不同，比如有的人对着并不好笑的喜剧笑得像个疯癫的老太婆停都停不下来，还自觉笑得清纯可人不做作，这样的人，你觉得她是真的开心呢？还是为了开心而开心呢？她并不典型，真假参半，无法描述给在座的任何一位看客。以至于，我现在给你讲述的现实，寡淡无味。

事实上，我上头也讲过，张志远不是个与魔相契合的魂，多活了有一百多年也算是福气了。到现在魂体已经是非常脆弱，只能说是勉强依附在魔体上活动，像是大夏天驮着几床的大厚棉被一样，吃力得紧。连是被朱义的光追着，魂都会被朱义的仙力所灭，已经可以预见这一次金光大闪过后的结果是什么了。

朱义飘忽在老鬼楼的门口，瞟了眼不远处绚烂的神仙打架，小心翼翼地护着黑团子躲在另一侧的墙壁后头，慢慢将黑团放出，化成人心手托着黑团，皱眉愁声：“张志远？”朱义指尖钻出一条淡金色的丝线探入黑气之中，搜寻张志远的踪迹。朱义这人说单纯也是单纯，说蠢也是蠢，他总有一种奇异且深厚的侥幸心理。你说他是为张志远好吧，一见着黑气弥漫就想着张志远快跑，你说他是蠢吧，明知道张志远虚成那个逼样，还散发仙力金光大盛，是想搞死谁啊你说。你说他要没那个意思（杀张志远），那他就认定张志远能在其中生存下来？靠什么？靠他自己的判断吗？什么狗屁的判断，人对一切不确定事件做出的判断，那都是侥幸，说好听点就是个希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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