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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瑟(第1页)

茫茫缥缈峰,常年云雾缭绕。

缥缈峰坐落于云洲的一角,柳长青真人居住于此,因医术高超,而受百姓的口传称颂。沿着蜿蜒崎岖的小道,攀至山中半腰处,树荫深处,青砖黛瓦,屋檐斜飞,一座别院在翠茵中时隐时现。

院中此时石矶旁正端坐着一位姑娘,眉头轻皱,正与一位公子交谈。

十六年前,柳长青真人于山脚柳树下捡了一名弃婴,一晃十六年有余,无瑟初长成。月余前,柳长青真人准备正式纳为关门弟子时,突然接到师兄柳长风的书信,不得已搁置仪式,交代好事宜,留下无瑟与几位婆婆,便匆匆离去。

师父初走几日,无瑟如得大赦,贪玩了几日后,想起师父临行前的谆谆告诫,便懊悔不已。她遂迅速的打扫干净庭院,掣出佩剑,径直穿过后院,便至望月崖,望月崖是柳长青真人带弟子习武研经的宝地,四周清静,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云山。根结盘错的古榕树下,小凉亭是无瑟最为钟爱的地方,经常坐在长石椅上看书休憩,闲暇时远眺整个缥缈峰。

这时她站在青石崖上极目望去,远处层峦叠嶂,云山云海,晚霞映的夕阳似血。无瑟沉静了一会,便气运剑锋,只见青石崖衣袂翻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及至日暮将至,山脚下村户掌灯,婆婆前来寻她,方停下。晚膳用罢,又继续掌灯诵心经,补几日落下的功课。

夜深时,无瑟欲脱衣入睡,忽想起临行前,师父的嘱咐,她不在的这几日除却日常问诊,且不可留陌生人留宿,她深知师父道行颇深,言出必有因,但又参不透其深意,百思不得其解。师父常言,人的命数不可改变,篡改天意,必有大灾。

十六年来,无瑟从未下山,一切事宜多是师父操持,一时猜不透其中玄妙,她辗转反侧至深夜才囫跄睡去。

这样的日子半月有余,无瑟算着日子,想着师父的归期。云洲距离流桑相隔甚远,即便以师父的脚力,怕是来回有半岁有余。这日她检查起库房的的药物,有几味草药,所剩不多,不足撑半月。平时皆是与师父结伴上山,或婆婆下山采购,奈何师父走时太过匆忙,这几味药,只能亲自上山了。

无瑟换好便装,背上草药篓子,叮嘱好婆婆,便提起真气,向深山疾驰而去。这深山,她早已轻车熟路,今天的运气又极好,很快便满载而归。此时距离日暮还尚远,不由得身心舒畅,一边赏着风景,一边慢慢下山。

云山正值阳春三月,溪水潺潺,鲜花怒放。柔柔的山风带来阵阵桃花的香气。行至水潭前,她一时时兴起,便摘了一朵野花带在鬓间,观赏着水中的倒影。忽闻窸窣声,抬头见不远处树下有人影,眉头一皱,立刻施展轻功遁去。

半盏茶功夫,便至院前,随手摘下鬓间的野花,扔在路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不提无瑟暗自羞愧,山中树下男子正惊诧不已,眨下眼的功夫,潭边美貌姑娘便不知所踪,忙提了衣服,扶着仆从,赶了过来,气喘吁吁,四处张望,哪里还有姑娘的倩影。不远处的仆从也忙着跟了过来,齐声问道,“公子,哪里去?”

“适才,你们有见潭边的一位姑娘吗?”

“我说公子,这深山野岭的,哪有什么姑娘,要是有也是山中精怪,来取人精气,咱们还是赶快赶路吧。不要让老爷夫人担心。”

慎之衍一听,沉吟半晌,失落的四处望了一番,便上了马车,绎绎前行。

前面不远处,便至了大家口传相诵柳长青真人的住所,随从跳下马车,“公子,到了。”说罢欲走上前敲门。

“不必,我来,”慎公子走下马车,仆从立刻扶住他,这位公子脸色苍白异常。他提步走了上去,赫然发现门前不远处躺着的一朵小花,与潭边姑娘所带极为相似。心中微微一漾,来对地方了,云山果名不虚传,那姑娘身手非寻常人士所能比及。想必,他伸手轻轻叩门,半晌,门吱啦一声,一位玄衣婆婆闪了出来,见门口的车马,便施礼问道,“公子,所谓何事。”

慎公子忙还礼道,“无意冒犯,还请见谅,因身体抱恙,弟子不远千里前来求药,还望真人慈悲。”

婆婆还礼道,“公子,言重了,这边请吧。家师远游未归,只有亲传弟子柳无瑟掌事,若公子不嫌弃,可前来一诊。”

“多谢真人,小生感激不尽。”慎公子忙拱手作揖道。

那婆婆便领他至前正厅,赐了茶,便转入后院。他一边吃茶,一边细细观赏。这里一尘不染,院中松柏常青,座椅素雅,鼎炉中香烟渺渺,令焦躁的心立刻安静了下来,心中忍不住暗暗称赞。

不大一会,一位素衣姑娘出现,身后跟着的正是领他入门的婆婆。他忙起身道,“姑娘,叨扰了,还望海涵。”

“公子,多礼了,这边请。”一道清凉的声音响起,这时他才偷偷看清,来者正是潭边所见的貌美姑娘,见时还身着一身短小精悍的劲服装扮,现在已换成素色衣袍,宽大的衣裙依然难掩冰肌雪颜,虽不施粉黛,但不与尘世中所见女子相同,眉宇间不见一丝烟火之气,目光沉静,一脸肃穆。

“婆婆,把我的药箱取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引他至院落中的石矶边,落座。

这时,婆婆已取来药箱,她取出方巾,敷于他腕间,微闭双目,无瑟若有所思,这公子病竟病入膏盲,慎之衍见她久久不语,心想怕是这趟也是白跑了,命不久矣,不仅泄了气。无瑟见他面色突然沉重,出言道,“公子不必忧心,虽然不能保证恢复几成,但性命还需无忧。”慎之衍听了眸光一亮,顿时有了生气,“多谢医师。”

“公子言重了,此乃职责所在。”慎之衍忙揖礼道,“多谢姑娘,在下慎之衍,家居清邬县,特此前来寻医,不胜感谢。”

无瑟摆摆手,“家师以慈悲为怀,你且随我来。”并吩咐几位婆婆备药。慎之衍忙扶着仆从跟上,转过几间角房,便至一间木舍,进入正门,越过屏风,左手间便有一张木床。无瑟示意他躺下,随即净了手,取出银针,褪下他的上衣,在背部背俞穴等进行施针。半柱香的时间后,婆婆准备的汤药已好,又扶他喝下,不一会,慎之衍就觉得五脏六腑闷疼不已,忍不住大喊一声,大口吐血,随即昏迷了过去。随同仆从有的见了大惊,扑上去大喊,“公子公子,”有的哭着揪着要无瑟偿命。

无瑟拍了拍他们,设了禁制,令他们不得近身,“莫要惊慌,沉淤肺腑中的淤血吐出,你家公子便好了,快扶他至榻上休息,半柱香的功夫便会醒来。”她不紧不慢的徐徐道来。

仆从们听了虽是内心狐疑,但碍于她的威严,不得不止住哭声,按她的吩咐去做。待他们忙毕,无瑟便吩咐婆婆熬制汤药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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