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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丫鬟小燕其人其事（第1页）

雅俗对自己的新院子养福馆欢喜得很，只因爹娘说这屋子以后就是她的，她就是这屋里的小主子，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天天开心自己是小主子，每天起早贪黑的跑去看，小孩是很容易哄开心的，尤其是雅俗这样无忧无虑的小孩，陪她好好玩就行了。

小燕是雅俗第一个贴身丫鬟，当时也是因为府里家生的丫鬟和雅俗差不多大的就几个，小燕是最机灵的，陈夫人名门出身，办事稳妥，用人谨慎，外面买的一时不敢用，加上最近家里事多，女儿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是自己天天带着的，所以不急着给雅俗配丫鬟，小燕因为口齿伶俐，她娘小翠也是府里洒扫的，陈夫人看着不错就把小燕指给了雅俗。

小燕开始时也很规矩安分，因为小燕手巧，会翻花绳，编福字结，用草编小蚱蜢，折纸船，还会捏小泥人，唱小调也好听，雅俗很喜欢和小燕玩，小燕也天天变着花样哄雅俗开心，因为在家里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同龄小玩伴，雅俗几乎天天离不开小燕。

雅俗原本住在气派恢宏的七大间重檐歇山顶式的麟趾堂里，在陈夫人屋里时谁都不敢有一点半点的不规矩，小燕也时时小心伺候，后来雅俗有了新屋子，还要天天在新屋子里玩，先就只带了小燕一个丫鬟，养福馆里天天摆着厨房里新做的吃食点心，因为家中规矩，主子吃的东西没撤下去之前，下人不能碰，但雅俗一点都不介意给小燕吃，小燕一开始因为府里的仆妇大丫鬟讲过规矩，所以不敢拿，雅俗知道她想吃后，问她想要什么就自己拿给她，还一直叫小燕想要什么自己拿就是了，慢慢的小燕也就胆子大了点，看没人在旁边就吃雅俗不吃的东西，府里训练有素的仆人哪个不是精，很快就发现了，仆妇看见怕坏了规矩，自然制止过几回，报告给陈夫人，陈夫人想想小燕也是个小孩子，都在长身体，再说也只是吃女儿吃剩下的，那些点心不吃放在那过了夜也就浪费了，就叫下人们不说随她们去玩，后来每晚到雅俗快要回去睡觉时，小燕就自己包两包点心带回去给自己的爹娘和弟弟吃，国公府大厨做的，可不是市面上买的能比的，仆妇们知道夫人意思，也就默许了小燕每天带两包点心回屋。每次有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只要小燕喜欢，雅俗玩一会玩腻了就都给小燕了，小燕也都拿回去给自己弟弟玩了。

本都是小孩子戏耍的东西，也不至于产生什么贪念，但是每次国公府来客人，见到雅俗，给雅俗的小荷包见面礼次次都出手不凡，不是金子就是玉石珠宝什么的，雅俗好几回拿给小燕看，还没看清楚就被陈夫人屋里的周妈妈收走并记录在册，红包多少要记录下来的，这也是规矩，小姐要玩可以，丫鬟不行。小燕把这事和她娘小翠说了好几次，小燕只是觉得好奇心没得到满足，但小翠却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觉得只要这小姐再来几次“不记得”，就像上回常青少爷大婚时那样，那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笔不小的进账，小翠做洒扫的活没什么油水，看着府里各处采买有不少赚头，十分嫉妒，但她不知道他们一家当初带着孩子逃难活不下去的时候才卖身入府的，府里许她一家干轻省活不愁吃穿，每月能存几个私房钱，还有自己单独的屋子，能自己抚养自己的孩子，对一个卖了死契的仆妇一家来说，主子已经给了不小的恩典了，何况小燕都没怎么被大丫鬟规矩调教，就进了小主子屋子，做起了贴身丫鬟，大大小小的好处拿着也没人敢说她一句。

小翠起了不该有的念头，于是开始教女儿小燕怎么对小姐留心着，因为府里规矩严，经年的老世仆都丝毫不敢对主子财物动任何觊觎的心思，账面上更是无人敢做任何手脚，就算有剩头，那也是主子有心留的犒赏，赚起来大家都心照不宣，毕竟府中月钱丰厚，逢时过节赏赐不断，低等下人们的吃穿住用也比寻常小富之家都不知体面多少，历代成国公府主母治家严谨，都深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所以轰轰烈烈长盛不衰的成国公府教育儿孙，规制下人尤为严格，油水例赏都在明面规矩上，底下是绝不许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烂账猫腻的，更别说在外干什么有违法度的事，完全没这可能。国公府规矩制度周全，哪怕真有个一星半点都能巨细无遗的查出来，下人们差使划分明确，府里任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都能看管的铁桶一般，其实就算有人有心想做手脚也不可能做到。小翠投身入府做洒扫时，因为看她一家急难，外院洒扫不是什么捞油水的技术活，也就没叫她一家先经过什么整齐全面的礼制调教，花几天讲完规矩就干活了，一家人不识字又没见过世面，不知干系重大，以为府里金山银山堆在那稍稍弄个一点也不会被发现，所以就敢叫小燕对小姐的财物下手。

小燕听她娘小翠的话，偶尔把小姐屋里随便放的铜板碎银拾起来交给自己的娘收着，雅俗一开始不认得钱，换着说是不知道钱用来干什么的，但是陈夫人让人在女儿屋里时常放一些零碎银钱，说这叫敬财神养财运，但都被小燕隔三差五的找机会摸走了，雅俗只想着玩，问起来也就说不知道，仆人们疑惑都猜是小燕干的，因为屋里就这一个小丫鬟进进出出的，其她都是调教的中规中矩的仆妇，知道规矩谁也不敢干不可能干，但是小姐被小燕哄的开心，所以仆妇们报告内管家时，管家也怕惹小姐不高兴，只叫养福馆里的人以后把银钱物事都看好了，至于已经丢了的一时间也没人敢去追究。

常青大婚时，那是小燕母女第一次尝到甜头，一开始是意外，小燕把几个小姐“不记得”的银子给小翠时，小翠得知没人知道，就叫小燕哄着雅俗四处晃，见到穿的好的达官贵人就上前作揖问好，众宾客看见，虽然给的不多但一给都给，雅俗也就听小燕的话，几天下来一个不出府的小娃娃“问好”问了几百两银子，有些被保姆看见的就拿去交给了夫人房里的管家了，剩下的都被小燕运到她娘那里去了，雅俗当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这事要是被夫人知道了还得了，但小翠一看见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觉得小姐简直是个活财神爷，贪念战胜了恐惧，后面有机会下手也就不怎么害怕了。

陈夫人新媳妇入门，夫君儿子们也万事顺遂，所以一时就没在意女儿屋里的事，孙氏闺训出众，管家理事一把好手，现在正在婆母面前立规矩，陈夫人倒不在乎规矩不规矩，本来媳妇都是大家闺秀出身，最是规矩的，现下陈夫人正忙着把家务也匀出一部分交给二媳妇，这样自己就能腾出空闲来督促三友读书上进，照顾小女儿了。

雅俗一天准备去养福馆时突然对母亲陈夫人说要给自己定个手下，好让自己感觉一下当小主子的感觉，陈夫人听出意思就说给小燕涨月钱，做雅俗的“第一手下”，小燕七岁府里月银三钱，七岁小孩不能做什么事，还要府里养吃穿，每个月还给三钱银子，这待遇已然是十分丰厚了，毕竟小姐丫鬟不用作通房，不像少爷屋里的丫鬟那个特殊意思，小姐丫鬟就是纯粹的丫鬟，所以这月钱等级比之一般高官权爵家里的不知好了多少。陈夫人说给小燕月例涨到五钱银子，雅俗立刻接口说八钱，雅俗还不怎么有几钱几钱的概念，觉得八很大了，好在八确实比五大，陈夫人立马拍板答应，雅俗高兴的去自己小院里当小主子了。

仆妇们怕小燕再顺银子，就不放钱了，养福馆里的那么几样摆设也件件价值连城，市面上独一无二，哪个下人要是不长心偷了什么摆设物件，不但容易查，查出来就是打死也不够赔的，家具搬也搬不动，至于小姐还太小，日常戴的首饰也就项圈手镯金锁片几类的，都在夫人的麟趾堂的放着，除了特定有权给小姐装扮的那几个管事妈妈，其她人也碰不着，这一点人人都清楚。小燕把钱顺完了，除了吃的再没什么可拿的，就撺掇着小姐想法子要钱，小姐不会花钱，一要钱仆妇大人们都问她做什么，不说做什么就不给她，雅俗又说不出来，只好不要了，她就不知道仆妇们管着不让她随便花的银子，是自己每个月的十两月例，自己花自己的钱居然还要给个理由，真是岂有此理，但是雅俗不会说这些话，仆妇们当然也肯定不愿意给，给了就被小燕给顺了，告起来还是这些大仆妇的错，小姐月钱怎么花的，她们这院里管事的是要记账给说法的，总不能说每个月的钱都丢了，小姐小，说句不知道就没事了，可万一哪天管家心血来潮要查看，钱都在那里没花倒没事，如果说每个月月钱都丢了，又不能证明责任在小姐，那管家不得把这些干事的下人都给“丢了”。雅俗要不到钱，又看着小燕着急，于是就找自己母亲要给小燕涨月钱，就那个“第一手下”的理由，雅俗还想了好多天才想出来的呢。

小翠本也是庄稼老实人，没见过钱，贪多了就忘了自己是谁，可她不曾想着自己一家都成了成国公府的家仆，这些钱对于他们来说，发不了大财，也买不了排场。小燕这么屡屡从养福馆带回点心和小玩意，已经是惹人眼红了，毕竟小姐用的东西就没有便宜的，小燕居然还顺钱物给她们打麻烦，尤其是小姐开口为小燕抬月例的事发生后，惹得一众人看不过，一般家生子想爬到月例八钱还要好几年的辛苦表现呢，而且能力还要得到当差处管事的肯定才行，小燕就靠一张嘴哄哄小姐开心就行，而且小姐还就听她的话，这下底下人就准备开始收拾小燕一家了，慢慢的，小燕撺掇小姐在常青少爷大婚时问客人作揖问好收赏钱的事就被当初有心注意的人传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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