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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捧灯插话说：&ldo;难道会有冤魂跑出来害人？&rdo;

刘鉴撇撇嘴：&ldo;什么冤魂，你见过吗？&rdo;

捧灯一缩脖子：&ldo;没……没……&rdo;

&ldo;什么妖精鬼怪，那都是瞎扯八挒，&rdo;刘鉴喝一口豆浆，教训捧灯说，&ldo;无论怨气还是灵气，都不过一口气而已，上通着天极，下连着地脉，能够影响一个人甚至一个国家的运程。但这东西是没意识的，更成不了什么人形，什么鬼狐仙怪，都是村夫愚妇瞎编出来的。就是有你这种黄口孺子到处胡扯，才会招人骂我江湖骗子！&rdo;

捧灯赶紧分辩：&ldo;爷，我可没跟那袁尚宝说过些什么！&rdo;

&ldo;还用你说？看看你，就让人瞧轻了我！&rdo;刘鉴说完，一推碗筷，&ldo;吃好了，赶紧回去睡觉去。&rdo;

于是两人回去柏林寺，整整睡了一天一宿，这才把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等第三天起了床，捧灯先想起来，跳着脚大叫说：&ldo;啊呦，差点忘了那高亮了，王远华不会真把他给祭了大钟吧？！&rdo;

刘鉴刚漱完口，拿起折扇来轻摇了两下，笑笑说：&ldo;有我那封信，王远华应该不敢胡作非为。&rdo;捧灯问：&ldo;爷，您信上究竟写了什么？&rdo;刘鉴简单地说：&ldo;他搞那么多花样，我虽然看到了，终究不司其职，不会理他。可他若是伤害了人命，嘿嘿，我就要上书去弹劾他。他以为背靠着姚少师，就没人敢动吗？如果这事真揭破了，少师第一个就不能饶了他！&rdo;

捧灯问：&ldo;伤害人命？他已经打死了沈万三呀！&rdo;

刘鉴挑挑眉毛：&ldo;沈万三的事儿，我还不清楚背后少师插了多少手，但应该不是王远华一人所为。嗯，你如果真那么担心，不如去找找高亮，看我那封信递过去，他王远华做何反应？&rdo;

于是捧灯领了命，冲出柏林寺，一溜烟地就跑到安定门外的高家去了。这天正好八月十五中秋节，高亮果然依着刘鉴所说，没有上工，请假在家里歇着呢。他爹高常遭了水厄过世才不过一个多月，高亮腰里仍然绑着麻带子。原本他算是北京城里铺瓦的一流好手，禁城施工不能没他的份，但正在服丧，大家都说不吉利，才会把他赶到华严钟厂去干点杂活。所以他一请假，立刻就被批准了。

捧灯如风如火地一顿狂砸门，高亮开门出来，连声称谢，说那封信递过去，王大人果然没再说什么。他把捧灯让到屋里，又是煮茶又是上点心，就跟伺候自家小祖宗一般。捧灯依着刘鉴的吩咐，要高亮详细回忆一下王远华的反应：&ldo;他看了信，脸上是什么表情？他知道我家尊主确实在工曹以后，可曾经说过些什么话吗？&rdo;

高亮回答说：&ldo;王大人看了信只是冷笑，对我说：&lso;你可真是贵人照命。&rso;然后果然问我刘大人在工曹做些什么。我按照大人的吩咐说了，王大人嘟哝了一句什么&lso;汾水县&rso;……却不知这汾水县在什么地方？山西吗？&rdo;

捧灯肚子里货色也很有限，琢磨半天不得要领，就跑回来禀报刘鉴。刘鉴笑着说：&ldo;他是在嘲笑我自作聪明。&rdo;捧灯问：&ldo;爷，可是有什么典故？&rdo;

刘鉴瞪他一眼：&ldo;所以说你读书少，还喜欢乱拽文，真是&lso;孺子不可教也&rso;。这是《容斋随笔》上一个故事，说严州有个分水县，县衙的匾额上&lso;分&rso;字本是草体，有个县令看了，说字体不统一，就自己写了楷体&lso;分水县&rso;三个字挂上。谁料从此以后，县里杀人案件突然增多，有人就告诉县令，分字可以拆分为&lso;八刀&rso;，很不吉利，所以前任要用草书来掩盖。这个县令自作聪明，结果遭了难了。&rdo;

捧灯吐吐舌头：&ldo;原来一个字用不同的书体来写，也能关乎气运呀。&rdo;

刘鉴撇撇嘴：&ldo;这就叫江湖骗子了，洪景卢还真的信他。&rdo;捧灯听不懂：&ldo;爷，这洪景卢又是何许人也？&rdo;刘鉴也不回答，只打开书柜，挑出一函《容斋随笔》来扔给他：&ldo;自己去读！&rdo;

高亮的事情告一段落，捧灯也就暂时安心。可是这孩子实在好动，宁可到处乱跑也不肯定下心来认真读书，他把《容斋随笔》大致翻了翻，知道刘鉴所说的洪景卢就是作者洪迈，草字景卢，号叫容斋，解开一个扣子，也就把书扔在一边，不再看了。此后刘鉴一直计算着时日，直等到第十二天上，正午时分，突然知客僧过来禀报：&ldo;寺里来了一位女施主，说有要事求见大人。这后院僧舍，女子进入大是不妥，所以请大人屈尊移驾，到前面去见她。&rdo;

刘鉴答应一声，带着捧灯往外就走。知客僧一边带路，一边嘟囔：&ldo;这位女施主好高的身量儿，小僧就没见过女人有长那么高的……&rdo;刘鉴愣了一下：&ldo;就她一个？&rdo;知客僧点头说是。

捧灯听着有点哆嗦：&ldo;尊主……爷，这个丫头我不想见她，爷您自个儿出去会吧。&rdo;

刘鉴摇着扇子，不禁&ldo;哈哈&rdo;大笑：&ldo;这事儿你还记着哪？这可两年多了！&rdo;

且说两年前就是永乐二年，当年四月，永乐爷把原来的燕王世子朱高炽册立为皇太子，设东宫，建詹事府，调当时还在翰林院做编修的刘鉴去担任詹事府左司直郎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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