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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人间关系（第2页）

“宋明。”池越坦然地被抓着手，甚至另一只手也蠢蠢欲动地想要汲取温暖，他攥成拳头，缩回了袖子，“你觉得我能活多久？”

“……气血两虚，重伤难愈，思虑过重，你觉得你能活多久？”宋明冷冷地、毫不留情地说道，秋风扫落叶一样，好似之前不久才对人诉说衷肠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嗯？这么说来，那大概确实不久吧。”池越笑容却越发大了，仿佛他人这样冰冷的态度才令他更加自在。

“别忘了我们同命相连。”宋明又提醒道，试图为池越的抉择加几分筹码，眉眼恳切，蕴着情深万千。

池越笑得更畅快了，他冲宋明勾了勾手指，像叫小狗一样随意，随即手半遮掩着嘴，在宋明耳边轻声说，“那我告诉你个秘密吧。连心蛊是我骗你的，我只是给你吃了个小玩意儿，心率过快时会给你点小痛苦。”

宋明脸色骤变，手上力道不自觉地增加，几乎要将池越的指骨捏断，可池越却哈哈大笑了起来，眼尾笑出了泪花，手上内劲儿一吐，挣脱了束缚。

池越抬手，冰冷的匕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掌中，轻巧地落在宋明颈边，“别装了。你不也早就知道了，如果真有连心蛊，夜逃当日你也休想保持清醒。”

刚才还脸色大变，仿佛慌了阵脚的宋明被轻飘飘地揭了伪装，他一挑眉，索性向后一仰，视能轻而易举要了自己命的凶器于无物，无所谓地道，“嗯？什么。学艺不精的大夫，不认识不是正常？”

“能逼出祸心蛊的大夫学艺不精？劳驾，那这世界上没几个能好好施展金针度穴的大夫了。”池越冷冷地说道，“我不明白你跟在我身边是想做什么。不过我仔细想了一想，白隼，能让人这么紧张的白隼。你跟隼部有什么关系？”

“游牧人的领袖部落，我能有什么关系？”宋明“啧”了一声，伸手捏住了池越的刀尖，眸中多情更甚江南烟雨，融化塞外寒冰，“我真的只是喜欢你，”

说着，他轻笑了一声，又补充道。

“一见钟情，不敢虚言。”

这个人，似乎真的很懂怎么去撩拨人，声音刻意在喜欢你拉低，又在最后变得郑重而恳切，半抬半阖的双眼却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欲.色之气，纯粹与撩拨交错，晦涩共明朗同生，化作艳色来刮人骨、噬人心。

实在不像个道士，倒像个能让人腿软的艳鬼。

池越一时也不知怎么描述他，直觉不对，手上已先于意志与宋明过了几招，他手上握着利刃，又不想真的杀了宋明，起手便落了下风，被宋明按在了椅子上，背上层层叠叠的伤口立刻尖锐地向他发出警告，疼得池越眉梢微动。

但他没心思想这些了——

压制住他的宋明气势极强，像一只野性难驯、欲壑难平的恶兽，紧紧地盯着自己掌下的猎物，斟酌着从哪里开始下口，才能将猎物的一切统统吞噬殆尽。

难得体验。

明明被牢牢压制着，处于绝对下风的池越依旧拥有气定神闲的外壳，脑子却在极端紊乱之中。

他想不明白。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从小的生存环境都在告诉池越一个道理，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与另一个人建立关系，如蜻蜓点水般的浅薄关系的建立都是要通过合理的手段、适当的道理，更别提像爱恋这样复杂难言的关系了。

在偌大的京城里，多得是同床异梦、各自欢愉、只在面上举案齐眉的夫妻，哪怕是血浓于水的父母亲情，也依旧有卖子求荣的荒唐事，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为什么——

为什么会对另一个人产生这样浓烈可怖的情感呢？

莫非他是披着人类外皮的……什么妖魔鬼怪吗？

有着这样危险的眼神的宋明手指摩挲池越伶仃的手腕，在池越唇边落下了一个轻软的吻，如一只漂亮的蝴蝶轻轻落在了猫咪的鼻尖，柔软而美好的一触即分。

池越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如果他的头发能竖起来，那想必是已经全部炸起。

下一瞬、宋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气音地刻意压低，“阁主大人，应该在想，‘这人是鬼怪吗？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喜欢我’吧。”

这些天的相处，并不只是池越在观察宋明，池越也同样在被观察着。

相较于从迷雾中脱出又归于迷雾之中的宋明，颇有几分肆意妄为、不拘小节的池越才更被看穿了。

“可是，你不也想要替胡清清的父亲报仇吗？只是因为你认识这个人、有过一段大概可以归结于不过如此的关系，宁可赔上自己的命？”

宋明轻笑了一声，用脸颊蹭了蹭池越的耳朵，乖顺却又带着坏心眼地冲着池越已经红透的耳尖道，“你也很莫名其妙啊。池越。”

“为人奋不顾身，你何苦做刺客，做个大善人算了。”

池越沉默了半晌。

宋明也没动，只是静静地等着池越的反应。

池越用膝盖顶开宋明，恹恹地说道，“我不会赔上自己的命。”

宋明：“……”

他还是没摸准池越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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