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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手吧。”沈寒冰说。
“嗯?”
李峰只说了一个字,好像连惊讶都惊讶的不诚恳。
沈寒冰看着他,她在心里想要最后拥抱他一下的想法也熄灭,她想说我太累了,我瞒得太辛苦,可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在承担,我受不了了,可是她什么都没说。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安静化为一股力量,催促她拉开车门走下去。她该回家了啊,该结束了。
动机械缓慢却流畅,好像是场凌迟,而她是自己一步步走向刑场的,没有人押送。
她会突然转身上去一把抱住李峰,对他说,我后悔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我们不要分手。
李峰会突然拉住她的手,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这些场景都存在于两秒钟的臆想里,她也恨自己为什么是这么别扭的一个人。可是车开走了,她关上车门的瞬间,听到李峰说:“你先回去吧,外面冷。”然后车就绝尘而去。她被定在原地,看着车消失在视线里,她总觉得他还会掉头,可是没有,她一点点的蹲下身子,抱住膝盖。没了吧,什么都没了,她觉得如果自己此刻在演电视剧,那该配上一段伤情的音乐上字幕了,这结局太糟了,这场戏不好看。
年轻时候,我们多多少少想用离开去验证对方的爱,可是只证明了自己的不自量力,而且也高估了自己的洒脱程度和承受能力。
她沉浸在自己的感情里,无心关注其他,其实李峰没有骗她,那一晚他真的有事。
李峰那一晚心事重重,把车开到了风尚台球厅楼下。这家台球厅在一个超市的楼上,通过一个又窄又陡的楼梯上去。快凌晨三点了,台球厅安静无人,黑暗中,所有球桌上摆放的整整齐齐,只有角落里一个桌子上方亮着灯光,各色桌球被戳的乱七八糟。李峰的脚步声很是清晰,身材姣好的老板娘从后面走了上来,迎面微微一笑:“华哥等你好久了。”
“华哥,”李峰叫了一声,把车钥匙顺手放在台球桌上,“你找我。”
黑暗中的那张脸看不清表情,灯光只能照到他鼻子以下,一双唇厚而干涩,一圈胡子短小坚硬。他咂了口烟,就站起身来,整个上半身都陷入黑暗中去。老板娘极有眼色的,赶忙递去烟灰缸,她挺拔的胸就自然地蹭在他身上,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两人分明是情人。
“你肩上的伤好全了吗?”华哥问,“我这儿有专去疤痕的药,我还说你要是需要就来找我要,你老也不来。”
打一巴掌揉三揉,这就是华哥一贯的套路。出来混的,心狠手辣套路多,华哥把那些早就玩转了。李峰肩上的旧伤,是早年替他挡刀留下的,李峰也是那时候被他赏识信任跟上他混。而旧伤炸裂成新伤,就是被他一个花瓶砸出来的,此刻竟还能若无其事的关心李峰,甚至要拿药给他。
“没事。”李峰很淡然,“一个大男人,身上留点疤有什么。”他靠在亮灯的台球案上,光线打在他肩上背上,投下矮矮的影子。
华哥没再坚持,而是直入主题:“那我上次说的生意……”
“咱不是说好了吗,”李峰直截了当的回答,“我也就能帮您砸个场子收个账,别的事,我没那本事。”
“是没那本事还是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
……
一阵沉寂后,华哥出乎意料的笑了,“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他以己度人的说:“你放心吧,派出所那边不会有事。”
李峰摇头,“我不是怕这个,华哥,我说过的,跟毒品相关的,咱能不沾就不沾,那么多生意咱们做什么不行,为什么非得淌这个浑水。”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不是毒品!”华哥渐渐在失去耐心,他抛了个眼神给老板娘,老板娘马上会意,从柜台后面拿出一个黑色盒子来,笑意盈盈地拿到李峰面前。
“尝尝?”她笑着说,假睫毛像两把刷子扑闪扑闪。她看着李峰垂眸扫过一眼,又看着她,她笑的更大了,“我还能害你不成?真不是毒品呀,你不信?我吸一个给你看!”说着,她拿出一个金属的子弹状的东西,又拿出一个没吹的气球,没看清是怎样颠了两下,气球很快鼓了起来,她用手捏住气球口,抬眼冲着李峰妩媚一笑,用艳红的樱桃小口含住气球口。随着她的一吸一吹,气球忽大忽小,就像吸烟一样,吸进肺里再吹出去,反复几次后,她才松开嘴,重新用手捏住气球口。而此刻她已经面色潮红,双眸微眯,整个人好像轻飘飘的,又好像极享受的样子。过了一分钟,才恢复过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李峰问。
“你不都看见了,吹气球,也叫嗨气,它不是毒品,不会让人上瘾,吸完后也只会有短暂的愉悦感,说白了就是爽。它属于灰色地带,目前法律还没有明令禁止这种东西。”
“这东西最适合在酒吧夜店里卖,”华哥插道,“绿岛那边都已经从我这儿进了货开始卖了,你家生意比他家好,肯定买的更好,而且我给你的价,肯定比给崔一低。”
李峰看看华哥,又看看老板娘,他们一个严肃着脸,一个笑意盈盈,在他们的眼神中,他看到欲望,对金钱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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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皓在这个夜晚拎了一打啤酒坐在河边,喝的晕晕乎乎处,就给李峰打电话,胡言乱语叫囔不休,凌晨五点,把刚到家的李峰喊出来,非要他陪自己喝酒。李峰自然看出他是喝多了,直接扛上车,拉回酒吧阁楼。
扶上床,帮他脱了外套,又给他盖被子,忙了一通他还是不肯睡,嘴里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李峰把他的手放进被窝里,“睡吧,”像哄小孩子一样的拍拍他,“我能帮你做的我都做了。”
陈希皓醉的断片,自然不会记得李峰这句话,而且他就算记得,也不会懂得其中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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