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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小地主的故事（第2页）
“纯洁的鲁西娜[584]，她是掌管一切河流和海域的神。虽然尼普顿在海洋中称后称霸，但她的地位却在鲁西娜之下。因为她受了你太阳神的引导和激发，就能一刻不停地掌管所有海洋的潮汐与潮落。所以请看在我对你的信仰与供奉之上，太阳神哪，把你的威风拿出，请求鲁西娜帮帮我吧。”
“你可以让她控制自己的速度与力量，走在你身后长达两年，这样就能有两个三百六十天的黑夜与春潮帮我把海边那些高如雄山的奇礁搬了去，这样我也就能对我的心上人说：‘瞧，我已经把你的问题办到。’”
“如果不这样，我的心就会因破碎与绝望而死，而如果我能赢得心上人的青睐与欢笑，那么我情愿赤足走到最远的神庙里去祭拜你，还把我所有的财物与名誉全都奉献给你。英明而伟大的太阳神哪，请帮帮我吧！”说完，奥雷留斯一阵心痛与激动，一下子昏倒在了地板上。
这时他的弟弟正走进了屋里。这年轻而善良的书生早早知道了哥哥的心意，但却无能为力，现在看到他这样为情而伤，也只好低声叹息着把哥哥搬上床。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因为正如人们所说的：心灵的痛苦只有让心灵自己来医治。奥雷留斯躺在床上生死由他吧，我们现在再来说说那道甘丽。
且说那位叫阿维拉古斯的骑士这时已经回了家，他不但带回了许多英勇的武士和随从，还有大批的财富，而且还得了更好的勋章和名誉，因此道甘丽从心里欢喜。她不停地跟随丈夫到外面去拜访朋友，还在自己家里举行舞会，却一点也不知道奥雷留斯正为她而生病在家里。——可怜的奥雷留斯就像一个失去了眼睛的人一样在心灵的黑暗里苦挨了两年，终于有一天能够下地走路了，却不愿意出去见任何人。他那年轻的弟弟一边叹息着潘菲留斯与格拉佳的故事[585]，一边为他想办法，终于有一天，他猛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看的一本书。
就像外科医生做手术一样，哪里有了伤痛就要从哪里下手，因为道甘丽提出了一个谁也不能解决的问题，奥雷留斯的弟弟就从这里入手，想到了一本奇怪的书。那还是他在法国奥尔良的时候——那时人们为了求学四处游荡——在一个朋友那里曾经见过一本关于星象学的书。虽然他不是修这门课程的，却因为兴趣而仔细阅读了它。据书上记载，由于月亮和二十八星宿都有自己运行的规律，并且相辅相成有很大关联，因此，如果能把握好它们之间的时间和尺度，就能在特定的时刻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奇迹。为了证明自己的理论，这书上还举出了许多千奇百怪的例子——用我们信奉的上帝基督的话说，那都是一些连一只苍蝇都不及的无稽之谈，但它们却像闪电劈击大树一样，一下子触动了这青年的心。他想：也许这世上真有魔幻师一类的人物。人们不是都说曾在一些宴会上看过魔幻师的表演么？他们能让一片洪水载着一条小船涌进大厅，还能让五月的鲜血顿时僵死在冰天雪海中，有时人们眼前明明有一盘子的葡萄或梨子，魔幻师却能让它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在一个繁华的集市中，魔幻师又能让一头猛虎野狮显出身影。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海里的礁石不是也可以沉入大海或隐去身形吗，只要有一个魔幻师在一旁帮忙。这种情形不用维持多长，只要道甘丽能看到就行，那时她不就得履行诺言答应哥哥的求婚么？
想到这，年轻的书生受了鼓舞，马上找到哥哥说，他要到奥尔良去一趟，并把这种种原因对他解说了一番。奥雷留斯本来已经决定要这样在痛苦与相思的折磨中悄悄地死去了，这时听得弟弟说还有一线希望，于是就决定不辞辛劳和他一起去。
他们走了很长的路，直到那个繁华的大城市中最高的建筑的顶端都已经隐没在了地平线以下，这时他们遇到了一个同样是赶路的人。“嘿，你们好！”这个穿了一身黑衣的赶路人向他们打招呼说，“我知道你们从哪里来，也知道你们要到哪里去。”
奥雷留斯兄弟非常吃惊，就和他攀谈起来。于是这人告诉他们他是一个魔幻师，现在正要到那城里去看望他的几个老朋友。等魔幻师说出那几个人的名字，奥雷留斯就告诉他，这些人都已经因为年老或生病而死去，于是这人就唏嘘地悲叹了一番，然后邀请奥雷留斯兄弟俩到他家做客。
在路上，魔幻师向兄弟俩讲了他们出城的用意和目的，一点不错，因此二人对他完全相信并且马上行礼表示尊敬。还恳求道，希望魔幻师能帮助他们，魔幻师一口答应。
他们一同来到了魔幻师家里。虽然奥雷留斯参观过许多贵人的家庭，也出席过许多盛大的宴会，但他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人家的财富与气势能与魔幻师家的相比。只见他家中摆的都是奇珍异宝，用的都是金银器具。
在晚饭以前，魔幻师带他们参观了书房，就在那满满的书柜前，向他们表演了魔幻术。只见满是大树与荆棘的大山坳里，有几百头大鹿正在吃草，但突然间它们都像是受了惊吓一样开始四处奔跑，有许多鹿还中箭倒地。这画面持续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突然间就转成了另一幅图画：一个猎人正在放出大鹰捕猎的画面。接着又转到了一群武士们正在比武。为了让奥雷留斯更加信任自己，这法师还让道甘丽出现在画面里，那正是她和她丈夫正在跳舞的身姿。于是奥雷留斯就急切地要求魔幻师赶快停止施法，听他们把来意细细地说明。
魔幻师让小厮迅速把饭菜端上来，吃过晚饭后他们就开始商量这次交易。奥雷留斯说：“要把整个海域上的礁石统统搬到那大海的最深处，就是纪龙德河口到塞纳河段[586]也不能忘记。”魔幻师则说：“这要整整一千英镑的酬劳，少一个子儿也不干。”于是奥雷留斯说道：“别说是一千英镑，就是整个世界在我手里，我也愿意把它奉献给你。只是你要尽快去办这件事，就在明天早上，不能让我因为你的延误而多痛苦一天。”魔幻师说：“好，一言为定！”这样，奥雷留斯就和他的弟弟一起回到魔幻师家的客房去睡觉。
两年多的日子里，再也没一个比这更令奥雷留斯休息舒畅的夜晚了，因为卸下包袱有了希望，所以他一夜无话直睡到了大天亮。
起床后，他们梳洗完毕，吃过早饭，就和魔幻师一起向城里走去，到达目的地时，已是数九隆冬，距离五月跳舞的日子已经很久了，满地的鲜花早已化为了尘土，金色的阳光也失去了年轻时的活力而变得体弱多病。这时最兴奋的就要数那长胡子的杰纳斯[587]了，这司职门户与年头的两面神一边喝着酒一边向行人大呼着：“圣诞快乐！圣诞快乐！”奥雷留斯对魔幻师极为尊敬，每天供以他丰富的饭食和舒服的床铺，而魔幻师也尽心尽力地为他算计着日子和机遇，希望能在极短的时间就完成他的心愿。在他的工具箱中有星盘、量度尺、托莱多[588]天文表等等各种东西，为了精确计算，他还对比了闰年计、周年计等一系列历表。根据大小年的不同和轨道的距差，他确定了一个月亮上升到合适星座和角度的好日子，在那天晚上就带着所有的东西和奥雷留斯兄弟来到了海滩上。
奇妙的幻术、异教徒的迷信、骗人的把戏或酒精中的幻想，所有这一切因为我并不明白，所以也就实在不能拿来为那令人惊叹的结果作出解释，只能简单地向大家交待说，果真如魔幻师的预料、奥雷留斯的期望一样，所有的礁石在两星期之内终于隐没了。
担忧发愁的奥雷留斯狂喜地跪倒在魔幻师的脚下说：“仁慈的维纳斯的化身，万能的主的宠儿，请接受我无上的敬意和感谢！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把钱送到您的家里，但现在我却要到那正在举行弥撒的教堂里去见我心爱的女子。”说完他整理仪装匆匆忙忙地来到了城里一所大教堂里——这里道甘丽每星期都会来——终于瞅准一个时机，他来到道甘丽身旁说：
“尊敬的夫人啊，这世上惟一能主宰我生命的姑娘！你还记得我这个为你受苦遭罪的可怜人吗，因为相思差点要了我的命，而你的一席话又令我备受折磨。我知道，你对我毫无感情也不怜悯，因为你把这都送给了自己的丈夫，但你可知道，为爱而死是多么地无辜？因为从始至终深爱着你，所以我不要求上天来因为我的处境而惩罚你，更不想就在此地对你诉说我所受下的苦，但夫人，你总该还记得你许下的那个诺言吧——就在那跳舞的花园里，在五月的鲜花旁，你将手放在自己心口说只要我能把那些礁石搬开，你就一定会爱上我——这话你可还记得？”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总要让你知道我的心：为了你的要求，我奔波了这么许久，终于完成了那项任务，你知道吗？”
“现在我不要求你一定要去实现你的诺言，但至少你可以再次答复我一次吧：你是要我谦卑地生活着呢，还是要我悲惨地死去？”
说完奥雷留斯转身走了，只留下脸色苍白的道甘丽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她的心里震惊极了也悲哀极了，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天哪，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人竟然会因为自己的诺言而捆绑住自己，而另一个人竟也会完成了不能完成的要求！现在，我可该怎么办哪？”这悲哀的人举步维艰却又束手无策，只好哭哭啼啼地回了家中。这时阿维拉古斯正好因事出城，所以这可怜的女人就在自己房中不停地哭泣并自言自语说：“上天，你好不公平！你用你的法术帮助一个人违犯了天道自然，办成了不能办成的事情，为什么就不帮助我破解自己的诺言？在贞操与死亡的选择中，我只能拥有那可悲的后者，否则就会身败名裂还让我的丈夫蒙羞，难道你就非要让我这么做——像那些古代女人们一样？”
“瞧啊，那雅典的篡位者在杀了菲顿以后，还要污辱他的女儿们。但终使她们一个个被剥得一丝不挂地跳舞，也还是绝不屈服于强盗的威胁，最后宁愿跳海身亡也不愿意做失去贞洁的俘虏——这是多么高尚的行为！”
“还有迈锡尼[589]的一大伙男子，他们想对五十名斯巴达的少女们下毒手，却遭到了她们的坚决反抗，最后以生命保全了贞操，为尊严付出了巨大代价——难道我就只能这样做了吗？”
“还有那叫斯蒂姆法丽的忠贞姑娘，为了不让自己的身子为暴君玷污，她宁愿在狄安娜的神像前被人杀死也绝不屈服。这少女做出的行为不正是我的榜样？”
道甘丽说一阵哭一阵，最后又想到了许多古代的贞女形象：
“看那哈斯卓巴的妻子吧，在罗马人攻占迦太基的时候，她想到了被俘女子的贞操问题，就抱着孩子一同跳起了火坑。”
“露克丽丝把刀子插在心口，也是为了报复塔昆对她的玷污。”
“还有那米利都[590]的七位贞女，仅仅因为害怕在高卢人的统治下失去贞操就选定了以死了结，这样的行为多么值得我效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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