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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同真请功郑州府 凌风贺喜汴州城（第1页）

却说凌风见贼寇三人具已毙命，满腔怒火泄了一半，只是刚才听钱通话说一半，有些内情尚未清楚，于是走至同真师父身前，拱手一礼道：“多谢大师相救，现今仍有名两贼寇在逃，还望大师继续施以缓手，以绝后患，也为天下苍生造福。”同真双手合十道：“公子言之有理，少林寺既已出手，就不会半途而废，今日天晚，那两个贼寇若寻不到公子，说不定还会回到这里来，我们且在这里守株待兔。”

凌风点头称是，同真拿出所带干粮，大家又生一堆火烤了吃，饭后，派了同远、法苦轮流值夜，其余人等分别进入另两个草屋休息。

凌风、小青与虎大彪刚刚躺下不久，就听到了法苦的警报声，虎大彪一跃而起，冲了出去，凌风则拉着小青走出屋外，见同真、同远等已占据有利地形做好防备。大家凝神定气，向远处望去，隐隐有几个黑影迅速靠近，不一会儿率先看见几个光头移动，待得稍近些，只听同远大声说道：“同尘、同本两位师弟，是你们吗？”只听对方答道：“同远师兄，原来是你放的火，哈哈！”说话间，几个陆续走到近前，正是同尘、同本、法玄、法广四人，虎大彪与凌风一一引见了，互道别后之情。原来同尘四僧自西向东而来，沿途询问搜索，竟一无所获，也未碰见可疑之人，忽然望见这边有火光，所以快速赶来，正好碰面。

当同尘四僧听说同真等人的两场大战，心痒难耐，恨不得现在就与另外两个贼寇大战一场，因天晚大家只得各自休息，待明日再作打算。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后，草草吃过早饭，同尘就要出发寻取贼寇，同真道：“斩草须要除根，今日由我、同尘、同本、法玄、法广、法苦两人一组分别追捕贼寇，同远、法正与大彪师兄、凌风公子留守此地，不管结果如何，今日酉时仍在此处取齐。”凌风又道：“这次须要留个活口，以待官府查问，若两名贼寇勾结其他贼寇，大家不要恋战，确保自身安全，待我们聚齐后，争取一网打尽，十里以内放狼烟为号。”众僧点头称是，各自出发。

这里因虎大彪、法正受箭伤暂且将养，凌风脚上也是磨破几个大泡，小腿荆棘划伤，由小青照顾，只由同远在四处警戒。

正好今日天气晴和，凌风躺在向阳坡上，看看眼前连绵的群山，细细思量这几日发生的事，本想以旁观者的心态参与其中，看来是不行了，不管自己是否愿意，自身已经是这个世界中的人，在这样一个世界，怎么让自己生活的更好呢？再看看蹲在自己身边捉草丛里蚂蚁的小青，想想不知被狼或虎吃掉的小丰，还有那位惨死的老太太，一切都在刺激他的神经，当然还有曲府，曲灵霜在干什么呢？曲灵雪是否知道自己的命运正在被安排呢？二姨娘是否还等着曲直留宿呢？一个封建式的大家庭，自己该如何相处呢？贼寇如何知道自己行程的呢？这些事情或问题不断在凌风的脑海里游走，他也试图理出个头绪，只见天上的那朵白云一会儿像匹马、一会儿像头羊，没个定数。太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听着小青低哼着不知什么词的儿歌，凌风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当凌风再次醒来时，已是日上中天，看看蜷缩在他身边的睡着的小青，眼窝处还存着泪珠，自从凌风带着她以来，就这样一直跟在他身边，凌风问她一句，她就说一句，在断断续续的交流中，知道这个小女孩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听奶奶说爹爹也在上个月被贼寇杀死了，抢走了三个铜钱，现在奶奶也没了，在她心里，凌风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了。那自己的依靠是什么呢？凌风在想，他甚至想在梦里回到过去，但醒来依然一片空白。

这时听到有人叫好，直起身子回头望去，原来同远正在一处空地上练功，一条棍舞的虎虎生风，法正与虎大彪不时叫好评点，凌风就走过去一同观看，小青惊醒后也乖乖的跟过来。

只听虎大彪说道：“你这一套棍法当真是好，我还没有找到破绽，可惜当初我在少林寺只学了皮毛。”同远再舞两招，挽个花，然后一棍打在地上，激起尘土飞扬，方住了棍，道：“要说棍法，那还得同真师兄，上次比武，我只在他手上支撑十余个回合。”法正道：“上次师父说过，师叔的棍法在于稳，重在防守，而他的棍法在于变，重于攻击。若真到生死相搏时，还未知鹿死谁手。”

凌风插嘴道：“难道你们学的不是一套棍法吗？”虎大彪笑道：“当然是一套棍法，他们和我都是慧明大师的徒弟，但棍法是死的，人是活的，重要的是人，比如我，虽然学了棍法，但善长用刀，都是在实战中一招一式练出来的，哪有定式。”凌风又道：“像同远师父这样的棍法，需要练多少时间？能敌多少人？”同远道：“我七岁进入少林寺，最初练了罗汉拳，十二岁开始练这套棍法，至今十四年了，若是普通人，二十人当近不得我身，但世上高手如林，不可夸口，只是少林寺内，就有十几个人能破得我的棍法。”

凌风听了，尤如当头棒喝，虽对成为一代大侠心仪有加，但心想自己以前连健身都懒得练，挺个大肚腩，想在这一世成为高手怕不是成了。于是就岔开话题，说道：“那恶贼齐凯为什么唤作一柱香？为何事上京城悬赏千两捉拿此贼？”虎大彪道：“说起这齐凯倒也有些道行，自幼力大，不知遇何人授其武艺，以双斧在中原地带打出名头，屡次打家劫舍，后被捕入狱，哪知五年前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齐凯出狱后变本加厉，纠集不少喽啰，聚众打劫商旅，每次打劫在高岗上点燃一柱香，香尽而撤，无不得手，于是江湖送他一个匪号叫一柱香。没想到去年他打劫了为当今圣上运送香料的商队，圣上震怒，传旨千两缉拿逆贼一柱香，京中及各地名捕们不知费了多少手段也未将其缉拿到案，没想到我们在此击杀此贼，少林寺只此一战，便可名动京师了。”同远、法正听后精神振奋，誓要将逆贼同党一网打尽。

大家谈谈讲讲，又说些些江湖故事，不觉到了日落黄昏。同真、同尘、同本等陆续回来，均无所获。那张铭钧、孟子良两人既没有回来，也没有在其他地方现身的踪迹，大家不禁有些气馁。同真提议明日继续探访，这时虎大彪站起来抱拳施礼道：“感谢众位师兄、师侄相助，大彪感激不尽，他日定到寺内拜谢师恩，如今凌公子既已脱险，财物未失，一者首恶既诛，当尽快就近到郑州府出首，验明正身，解朝廷之忧，扬少林威名。二者凌公子十一月初三日须赶到汴京城，为新城侯三公子庆贺新婚之喜，今日已是十月三十日，耽误不得。因此上，我认为此事可以暂时告停，其余两名恶贼待慢慢查访不迟。”

众僧听后，细细思量一番，觉得虎大彪所言极是，便欣然同意，饭后各自歇息不题。

十一月初一日凌晨，大家简单用过早饭，匆匆打点行装，幸而两匹马还在，几位僧人将那三名贼寇尸首叠在马背上，穿过那片密林，找到马车，依然套上马，取路向郑州行去。

行有约四十余里，已到郑州，虎大彪带众僧径到府衙门前，因虎大彪原跟曲直作战，对府衙事务较为熟悉，又以上京羽林军都指挥使下属参军作为拜贴，当下参见郑州府长史侯廉，就遇贼剿匪等事一一说明。

那侯廉听说少林寺僧众棍杀了悍匪一柱香齐凯，心中大喜道：“此贼作恶多端，圣上忧心日久，不想今日伏诛少林寺僧众之手，此是我郑州府之幸，天下苍生之幸啊，待验明正身之后，本官将亲自奏报圣上，为你等请功，待圣上裁决之后，本官当亲到少林寺，重塑我佛金身，光大少林门楣！”

同真等僧施礼谢过，那侯廉又道：“可恨那恶贼竟在本府境内纠结贼寇作乱，让凌公子受惊了，本官定将那张铭钧、孟子良两人画影图形，限期缉拿。”凌风亦忙谢过。

随后自有仵作等去检验齐凯等尸首，凌风等借用驿馆梳洗一番，将小青打扮作一个书童模样，倒也乖巧。此时，侯廉已备好家宴，一桌素宴给同真等僧，侯廉自与凌风、虎大彪等饮酒，席间讲谈些时事新闻，世俗经济等事。只听侯廉说道：“自我朝开国以来，历代圣上励精图治，国力不断增强，但世人良萎不齐，总有人想不劳而获，挺而走险，非严刑峻法不可。”凌风说道：“古人有句话，‘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在下甚是认可，如果老百姓吃都吃不饱，就算有再严苛的刑罚，总会有人挺而走险的，据我所知，现在土地大都集中在地方豪强手中，农民大多是依附于当地地主才能生存，若遇灾年，食不果腹，这才是容易产生祸乱的根本。”

那侯廉说道:“凌公子所言不虚，道理是这个道理，只因太祖建国时分封太盛，开国元勋们占据了太多的田地，又经几代兼并，越发穷者愈穷，富都愈富，比如老朽自幼家贫，就是荆州郢都侯家的佃户，虽经科举入仕，但在这些勋贵世家眼里，不过门下小吏而已，这次新城侯小儿子结婚，本官也是没有受邀的，请凌公子代为致意。”

饭后，侯廉赠送凌风五十两银子作为路途之资，又拿出一匹蜀锦作为新城侯的敬贺之礼，凌风一一收了，与同真等僧作别而去。侯廉则根据仵作等查验确定齐凯等贼伏法，自去准备上奏表章不题。

日已西斜，凌风与小青坐在马车上款款而行，虎大彪在前驾着车，任由红鬃马跟随在侧。凌风看看虎大彪受伤的小腿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彪兄回去后要多歇几日了。”虎大彪道：“公子言重了，小伤而已，过上几日就好了，倒是公子您，我可答应了少林寺两千银重塑造我佛金身的，回去后，还请公子向老爷美言几句。”凌风心中道，这不正是我的赎金吗，没给贼寇，倒捐给佛祖了，说道：“两千两银子买条命也值了，只可惜了李有财、赵大福两兄弟和小丰。”虎大彪道：“当兵哪有不死的，由老爷照例发放抚恤便了，小丰倒可惜了，没想到被野兽吃了，惨了点，不过公子却得了小青这个书童，也算是一种缘分。”小青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凌风，并不明白书童是干什么的。

凌风沉思一会儿，问道：“大彪兄弟，我问一句话你别多心，按说我这几天才刚好起来，老爷也是临时派我去汴州城，你说一柱香齐凯怎么这么清楚我的行踪呢？”虎大彪哈哈一笑道：“我看公子是多心了，他们就干这一行的，让咱们碰上了呗。”凌风道：“不对，那钱通死前曾说，他们得到消息，这说明他们早就知道咱们的行程，故意劫咱们的。”虎大彪道：“那也没什么不对，谁不知道新城侯小儿子结婚，再说咱们马车又鲜亮，我要是贼寇也会抢咱们的。”凌风见虎大彪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也就不再说话，只在心底下盘算。

一路无话，晓行夜宿，十一月初三日上午，已赶到汴州城，自是与青峰镇不同，一路上店铺林立，街阔巷深，行人接踵。凌风下了车，拉着小青，且走且逛，买一些时新玩意儿，又尝了一笼包子。一路上走走停停，将近午时，才走到新城侯府邸，只见朱漆大门洞开，门内重楼迭户，雕檐画栋，门楼上写着“薛府”斗大两个金字，已用红绸布挂了两朵大红花，大门两旁汉白玉雕着一幅楹联：满庭书香润万里，一剑霜寒振九州。檐前挂一排的红灯笼，贺礼之人络绎不绝。

凌风拿拜贴投了，上写羽林军都指挥史武安伯曲直敬贺新城侯薛公喜纳新媳，内侄凌风拜上云云。只见门口迎宾一人忙过来拱手施礼道：“在下薛伯祥，凌公子辛苦了，感谢武安伯想着。”凌风知道此是新城侯家大儿子，忙道：“弟凌风谨代姑父恭贺三公子新婚之喜，初来贵府，多有不敬，望兄海涵！”说着让虎大彪将贺礼献上，薛伯祥交由礼宾处收下，并说道：“这把黄金匕首曾听家父讲过，没想到曲叔叔竟能割爱，家父定然喜欢。”说着，引着凌风进入正堂，虎大彪与小青自有家人安排客房歇脚。

只见堂内金碧辉煌，彩帛摇动，喜气洋洋，两旁椅子旁已坐满了人，正面一张太师椅上坐着新城侯薛怀义，约有五十多岁，见他头戴紫金蹼头罗，身穿绛紫织锦袍，腰着赭黄崑玉带，足登墨缎朝天靴，方面阔额，修眉丰髯，鼻直口方，果是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凌风心道果然是个美男子，以晚辈之礼参见了，薛伯祥向凌风引见了座中诸人，本地的有忠勇伯徐淇、安南子郭天佑、汴州刺史白泽冰等，外地的有武威侯刘长的长子刘潜、义安侯陆非云的三儿子陆平石、忠毅伯秦滔的二儿子秦起等等，凌风一一拱手相见。

这时，新城侯薛怀义二儿子薛仲祺进来道：“父亲，太子车驾来了。”薛怀义忙道：“快叫你弟弟来，出门迎接太子。”众人忙起身跟随薛怀义出门来，只见薛叔祯从内院跑出来，浑身穿着大红的新郎袍服，帽子上插好的雁翎摇得直晃。薛怀义喝住道：“稳着点，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再不许这么毛毛燥燥的。”薛叔祯红了脸跟在薛怀义身后。原来薛怀义之妻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薛叔祯只有十七岁，排行老三，却是唯一嫡子，因此跟太子甚是亲近。

众人出得门来，只见四匹白马的太子车驾缓缓而来，两排各有十九名金甲骑士开道，手持七旒旗，轿打黄伞盖。

众人街前跪接，凌风也只得跟在众人后面蹲了，偷眼观瞧，只见太子车辇驶到近前，一宫人掀开车轿帘门，里面端坐一个十八九岁男子，身着浅黄色锦服，气宇不凡。见众人跪在路中，起身走出来道：“不必多礼，众位请起。”众人谢恩后站起，太子也下了车，走至薛怀义跟前道：“侄儿见过姑父，多日不见，更是丰姿伟仪。”薛怀义忙道：“多谢太子殿下，老夫站在太子跟前，犹如朽本仰望青松而已。”

当下净水洒道，恭请太子入内，太子拉过薛叔祯同行，悄悄附耳说道：“今日你的大喜，我带了几瓶御酒，为兄定与你多喝几杯，洞房花烛之夜也好一展雄姿。”哪知薛叔祯却红了脸，忸怩道：“昨天与丫鬟已试过了，今天家下嬷嬷又指导了许多，这倒不担心，只是婚礼繁杂，我有些怕出丑。”

太子说：“那能出什么丑呢，只听那些人安排罢了，大大方方的，没什么好担心的。”薛叔祯道：“你不知道，那温如海之女是汴州城出了名的才女，但就这几天却扇诗都准备了好几首，都不怎么满意，愁死我了。”原来本地望族温如海诗书传家，其女儿温柔自小熟读诗书，在汴州城小有才名，而薛叔祯却于诗词一道不甚精通，这几日连请几位先生代作了几首却扇诗，就怕新婚时窘迫。

太子哈哈笑道：“这有什么，你看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定有大才之人，等会儿为兄代你向他们求取几首便了。”薛叔祯道：“这使得么？”太子道：“怎么不使得，说不定能成就一段佳话呢？刚才我看见陆平石也在，他就会做诗啊。”说着，太子进入薛府，与众人寒暄几句就进入内堂拜见姑母去了。其余众人则继续在厅内喝茶叙旧。

凌风在厅内坐了一会儿，甚是无趣，就走了出来，沿着走廊拐了一个弯，避开外间的喧闹，走到一个荷花池旁，花虽已谢，幸有数尾锦鲤嬉游其中，一时看得呆了。

“凌兄弟倒是雅兴。”凌风听道有人说话，忙收下心神回头看时，只见陆平石、秦起、刘潜等三人也缓步走来，回道：“在下随意走走，发现这几条鱼儿倒是有趣。”陆平石：“我们也不耐烦，咱们年轻人一块倒轻松些，不知凌兄弟在此有何感想？”凌风道：“也没什么，只是看到鱼儿虽好，但终究是池中之物，安于一隅，不若雄鹰那般翱翔天际、自由自在。”

秦起道：“凌风兄弟好感慨呀，想必不是池中之物，但又安知雄鹰不羡慕鱼儿无忧无虑的生活呢？”凌风道：“是啊，世间万物，各有生存之道，世间大道千万条，又岂能尽善尽美呢。”那刘潜道：“听风兄弟说话，很有禅机啊，与老子所说的道有异曲同工之妙。”凌风道：“本就没什么不同，道就是规律，依律而行才能少走弯道，道也在于选择，每个人其实都在选择，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就像蝴蝶效应那样影响着世间万事万物。”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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