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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观天（第1页）

袁士元之所以叫这个名字，除了父亲姓袁，以及父母望女成凤的美好期许以外，还有自家母亲对气象的热爱和致敬。

袁士元是个典型的气二代，和官二代星二代的表述差不多，就是父母其中一方为气象人士，身为子女也继父母之后成为气象人士的人。袁士元的母亲在气象局工作，袁士元作为一名大气科学专业的本科生，未来也会进入气象相关领域工作，迟早会是个气二代。

故而，上大学第一天，袁士元就以气二代身份自居。当然，并非骄傲，而是自卑。

“我可能是有史以来最菜的气二代了。”袁士元总是这样说。

可惜，气二代这个名词是袁士元自己造出来的，旁人听不懂。听得多了，也就懒得理了。

大概和每一个气二代一样，袁士元记事儿起就看着自家母亲在观测场上耕耘。虽说是隔着窗户有些看不清楚，可这么多年袁士元也大概知道了观测的步骤。每每和母亲有样学样的炫耀，却总会被纠错。不是这个地方少了个步骤，就是那个仪器放错了位置。每每袁士元狡辩说都差不多的时候，就会招来母亲的白眼或者训斥，说她不够严谨，将来是要出大事的。

时间长了，袁士元也就养成了每干完一件事都会带着怀疑的态度再看一遍的习惯。这倒是个严谨的好习惯，却也连带着一个自卑的问题。她总是时刻怀疑着自己的做法，是否真的哪里不够好，不够细致，不够优秀。如此以往，自信心就被消磨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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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半天都不说话，”陆澄在一旁推袁士元，“站那宣传牌下面，我给你拍照。”

“不了吧，我上镜不好看。”袁士元摆手拒绝。

“难得来这么一次，还不纪念一下。快，一会儿还要让你帮我拍呢。”

袁士元依言走到那张印有“首届全国观云识天人机对抗大赛”字样的宣传牌下站好，看着陆澄举起来的手机镜头露出一抹客气的微笑。

陆澄放下手机对袁士元道：“笑得开心一点嘛，别人想来这儿照相还没这机会呢。”

袁士元于是露出了更大的笑容，还举起左手比了一个耶。

陆澄似乎还不是很满意，放下手机对着她比了个鬼脸。袁士元先是一愣，随即笑容彻底绽放在脸上。陆澄找准时机按下了手机快门，给袁士元今日份的合影留念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袁士元走过去接过了陆澄手里的手机，也有样学样的给陆澄拍了三张作为回赠。走进比赛会场的时候，陆澄对着手机屏幕感慨：“果然年轻人摆弄电子产品就是厉害，照相照的就是好看。”

袁士元笑：“主要还是人长得好看。”

陆澄也笑：“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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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说好的集合时间还有十分钟，比赛会场的观众席上却早已坐满了人。袁士元看着人满为患的比赛会场，脑子里还浮现着昨天彩排时候会场观众席的空旷模样，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最后还是被一旁的前辈拉到空位坐好，袁士元才缓过神来。

“领导要讲话了，抓紧坐。”

袁士元谢了座，环顾四周，陆澄此时不知道去哪了，连同住标间的前辈也没有找到。不多时，主持人上台宣布比赛开始，领导依次上来讲话。

对于还是一个正在上学的大学生来说，气象相关的领导姓甚名谁掌管什么领域还是个尚未涉猎的方向。即便每个嘉宾上台主持人以及嘉宾自己都会介绍一番，可袁士元硬生生什么也记不住。只在观众席盯着台上正在讲话的领导，继续愣神。

期间，只隐约听到有人说：“今天，雄安新区气象局正式挂牌成立！”袁士元回过神来，随着观众席众人一同鼓掌。

而后许久，又听到有人说：“到底是人强还是机器强？我认为，人加机器最强！”袁士元认同地随着人群一起鼓掌。

等领导们都发表了讲话，袁士元的手拍得都有些发热了。这会儿袁士元再环顾四周，依旧找不到一个自己熟悉的面孔，索性作罢，安静地坐在原位当一个称职的观众。

第一轮比赛是“人工识云”赛道的比赛。人工识云，顾名思义，就是人眼观测。在气象史上，在没有气球、卫星、雷达之前，人们都是靠着一双慧眼仰望天空，通过云的变化来预测天气。时至今日，人工目测仍旧是气象观测的重要组成部分，其观测准确度直接关系到天气预测的准确度。

人工识云赛道比赛分为两关，第一关12进6，大屏会单张依次展示云图，每张图片显示时间固定，选手需在平板电脑上依次选择云图所对应的云状。答题结束后，准确率高的前六名直接晋级，其余选手直接淘汰。

第二关，是抢答。主持人会给出不同类型的题目，选手通过抢答来获得答题权，每答对1题加1分，答错扣1分。各选手的初试分数就是第一关的得分。答题结束后，得分最高者获胜。

不同于台上的全国12强，前50强的袁士元只能在观众席对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实时答题。看着舞台上依次站好的12强，袁士元有些羡慕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怎么，羡慕了？”旁边的大叔笑道。

“羡慕，我要是也能像他们那么厉害就好了。”袁士元的语气里满是钦羡。

“这有啥好羡慕的，等你到了他们那个年纪，凭着经验你也能做到。”

袁士元沉默微笑的点了点头。其实这两天彩排加上比赛，她也算是看得清楚。人工识云和图像算法两个赛道的平均年龄相差极大，完全是两个年龄层的人。人工识云赛道更多的是已经工作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的气象基层工作者，而图像算法赛道则都是高校大学生。就连聊天的内容都大不相同，基层工作者们更多的是对机器算法的存疑和对自己看云能力的肯定，而高校大学生们则会搓成一团围着电脑修改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漏洞。

第二轮比赛是图像算法对决。图像算法是人工智能在气象领域的应用，通过算法自动识别云图，可以极大的提高识别速度。

要说第一轮袁士元还能看的懂，第二轮袁士元就只是个气氛观众。在她还没有确定云状的时候，机器已经判断出来并将答案显示在公屏上，这让袁士元很受打击。几轮下来，袁士元放弃了。她承认，她对机器，确实是机器更厉害些。

袁士元低下头，抚摸着手里参赛选手证上的“人机对抗”四个字，陷入沉思。

也许多年之后回看这场比赛，该是一场气象领域自上而下的革新。年轻的人们正站在曾经年轻的人的肩膀上，探求更高层次的可能。只是现在，此时此地，在很多人的心里，这也许只是一次异想天开的号召。没人知道比赛的结果会是什么，因为没有人知道人和机器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到底哪一个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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