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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婆娑（第1页）

牟白寒暄应酬了很久，脸上一直挂着笑，因为大哥牟青已经离场了，所以他基本上不得喘息。女伴露依，不仅漂亮，而且对这种场面颇得心应手，对牟白的帮衬很有力。牟白很满意。

终于偷了一个空，宴会厅的一角有个阳台，阳台很宽大，窗帘很厚重，窗帘与窗子的空隙也很大。一边的窗帘半拉着，牟白就站在窗帘的另一边，打开窗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喘不过气，索性把西装脱下来，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让窗外的风吹向自己。这里很安静，仿佛与门外的嘈杂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窗外华灯初上，隐约还可以看到天边的云，云边透出一点霞光，还有些光亮，天，还没有全暗下来。

牟白把西装挽在手里，过了一会儿，又摸出香烟，细细的一支，点燃，然后拿在手里，他没有去找开关，也不想开灯，他对烟也没多大的依赖，只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无所事事百无聊赖，朋友吸，给他几次，他也就吸了。

妈妈很不满，觉得这是陋习，让他不要吸了，他也没有戒。此时，在这半明半暗里，手里的香烟，就这样一明一灭。

汐音终于可以吃点东西，可是却没有胃口了。一杯香槟下肚，除了嘴巴里有酒精的味道，并无太大感觉，可是一会儿之后，胃里就开始像烧的一样。汐音吃了一小块蛋糕，又吃了些水果，试图压下去胃里的灼热感，可是并不太有成效。又把喝香槟之前的汁喝掉，胃里的酒精似乎被稀释了些，可是她现在更想去洗手间了。

在洗手间呕了几下，却也吐不出来，不过似乎也比刚刚好了一点。她环顾四周，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地方，让她去吹吹风，头晕沉沉的，需要清醒一下。

不四处看还好，一环顾，正远远在人群的缝隙中碰上了孙总的眼神。孙总似乎早就看到了她，等她目光扫过的时候，一微笑，同时举杯致意。

汐音倒是吃了一惊，但是惊慌之余，只能反射性地微笑。幸而，孙总的旁边还有别人，他离自己也有一段距离，一时半会倒也脱不了身到自己这边来。但无疑，她又引起了他的注意。或者说他一直注意着她。

趁孙总分神的时候，汐音赶紧闪向一边。人来人往中，她看到孙总一副找寻的样子，似乎要向这边走了。

旁边有一扇门，汐音也不知道是哪里，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拉开门冲了进去，视线最初所及是一大片厚重的窗帘。这个孙总的目光实在让人不舒服，而且再被灌酒的话，可能真的会醉倒，灿灿也走散了，杨老师刚刚的提醒还在耳边，汐音顾及不了那么许多了，掀开窗帘的边缘，藏了进去。窗帘的背后，空间很大。在她站定的那一刹那，她忽然看到了窗帘的另一边，窗前，一个男人长身而立，汐音吃了一惊，半张着嘴巴，瞪大了眼睛，手虚掩在嘴巴前，可是理智阻止了她发出任何声音。待眼睛从光亮处适应了这里的半明半暗，她看清楚了，那个人也正惊讶地望着她，他身材颀长，身上的白衬衫领口微开，在这里落寞而慵懒。汐音看到了他细长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正脸，她认出他了，他是牟春风的堂哥。

牟白在这里享受了片刻安宁，阳台的另一端门被打开，一道黑色的身影转眼就钻到了窗帘后面，她站定之后，他几乎瞬间就认出了她。她穿了黑色礼服裙，头发绾了一小部分在脑后，整体都松散地垂在肩膀上。她可能跑得有点急，或者是窗帘擦到了，头发已经没有那么整齐，几缕头发就散在额头和脸旁边，略微逆着光，这些碎发让她有点梦幻。她是化了妆的，不同于在校园里走出来的时候，她是温婉的。

两个人在惊讶之中对视了一会儿，刚回过神，还没来得及交流，阳台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汐音一动不动，全身紧绷。

牟白一下子看向门口。

“诶，不好意思。”汐音听到接着是门关上的声音。

汐音松了口气，随之也尴尬起来。

牟白倒是瞬间明白了她为什么闯进来。她今天的样子，恐怕打她主意的人不会很少吧。

可能是因为高度紧张，汐音的胃又灼热的烧起来，同时，却浑身发冷。她明白，这是酒精的作用，手不自觉地按压着胃部。

牟白看着她皱起眉头，有点手忙脚乱地把烟头掐灭。向她的方向跨出一步，伸出手。

汐音还有点木然，任由他把自己从窗帘后拉出来，拉向他。

距离变得很近，牟白俯视着她，他可以看清她的五官，精致而美好，脸颊是粉红色的，眼睛好像有一个湖泊，她甚至是妩媚的。

汐音仰着头，她甚至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喉结，和紧抿的双唇。

汐音赶紧抽回手，别过脸，看向窗外。窗外，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公路，即使是夜晚，也车水马龙，路灯和车灯，慢慢蠕动，路边的各色霓虹灯，然后构成一个朦胧虚幻又绮丽无比的世界，在这个小小的空间，眼前却是这样一幅大景色。

汐音觉得脸很烫，牟白触摸到她的指尖很凉。关上窗，连风的声音都隔绝了。他手里的手机亮了起来，牟白没有接听，却展开手里的西装外套，轻轻地批在她的身上。开门出去了，自始至终也并没有开口询问什么。

汐音深深的舒了口气，孙总的追逐都没有刚才的无声更压迫。她看着门口，又转身看向窗外。门外，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窗外是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这熙熙攘攘之间，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她遇到的真的是那个轻浮的富家公子哥吗？为什么她能感受得到他的忧郁呢。

汐音手插到西装外套里，有点暖和了。

不能再多想了，一场奇怪的相遇而已。这婆娑的三千大世界，有太多参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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